“你太誇張了吧。”雪韌搖搖頭,“不過是喝了一點酒,就要死不活的,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你好意思說?〃花凋不滿地瞪著眼睛,大手拍著桌面,震得杯裡的水都濺了出來,”若不是你刀擱頸項,迫不得已去喝燒刀子,弄得人家心肝脾肺打結,五勞七傷,我會那樣慘嗎?〃
“不是隻有你喝。”雪韌無奈地聽他吐苦水,“我和玄齡也喝了啊。”雖然有點難受,可不至於他說得那麼嚴重吧。
“我喝了兩壇!〃花凋咕噥著抗議。
“風燭兄喝了二十壇都沒事兒。”小巫見大巫嘛。
“那個對酒有特殊親和力的怪物,誰能比?〃感慨。
雪韌支著下巴,低低道:“辛苦了,誰讓你是……”話說了一半又咽回去。
“我是什麼?〃花凋眯著黑眸問。
“誰讓你是……能者多勞嘛。”雪韌差點說露嘴,暗出一口氣。
花凋似乎沒在意,仰望著橫樑,哼哼唧唧道:“趕明兒個,我得給君山島索取壓驚費,不然,這樣划不來……太划不來……”
“錢錢,你鑽到錢眼兒裡了?〃雪韌和他相交也有七八年,這個孔方兄根本是他花大爺的口頭禪。
“嘖嘖,一文錢憋倒英雄漢,你懂什麼?〃花凋自言自語。
雪韌懶得跟他瞎侃,起身道:“不跟你胡扯了,我去找風燭兄他們來商量一下——”
“等等。”花凋也晃悠悠站起,去拉他腰間的彎刀,“雪韌,我早就奇怪,你不太對勁兒哦。那個君玄齡和你是何關係?值得你三番兩次地幫忙?豬都看得出,她是風老大的女人,你摻進去幹嗎?難不成真橫‘刀’奪愛啊?還說我不夠兄弟情分,我看你更過火!〃
還敢說豬都看得出,明明有人連豬腦袋都不如!
雪韌翻個白眼,把刀拉回,慣性地保持幾步距離,“我是橫刀奪愛的人嗎?就算我喜歡玄齡,也不是你所謂的不倫之戀!我沒那種奇怪的嗜好!〃
“你沒奇怪的嗜好?〃花凋不禁捧腹大笑,震得頭嗡鳴,”你沒奇怪的嗜好,太監都能娶妻生子了!〃
“你那是什麼混賬比喻!〃雪韌真想拔掉他那張嘴裡的牙!
“不對?〃花凋不怕死地給老虎繼續捋鬍子,”記得大夥在六扇門初次見面時,我不過摟一下你的肩膀示好,就被某人的彎刀一路追殺,砍斷了半截髮!現在哩,你和人家小姑娘認識不到兩天,就親暱地直呼姓名,哼,差別待遇!〃
雪韌挑眉望他,“原來你沒忘啊,要不要我幫你重溫舊夢?〃想起那時,花凋披頭散髮地在大街小巷亂跑,他就忍俊不禁——儘管他們是雞同鴨講,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髮膚受之父母,你別又打我注意!〃斷髮可是花凋的奇恥大辱,京城上下誰不曉他花大爺的忌諱。
雪韌明白,花凋雖然言辭刻薄、左右逢源,看上去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孝子,所以在那次割斷他的頭髮後也有幾分愧疚。然而,對待他的愧疚感難以持久,畢竟,聖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閃邊。”雪韌挪步向外走,迎面恰碰上一襲紫紋袍,冷凝持簫的月剎往廳內進。
“說曹操曹操到。”花凋揉著太陽穴,嘿嘿乾笑。
雪韌道:“月剎,你來得正好,等一等,我去叫風燭兄。”
月剎撇撇唇,漠然道:“不必,他來了。”音落的同時人已經飄然落座,呷水慢飲。
噼裡啪啦——
花凋掏出小算盤,亂敲一通,而後笑眯眯湊來,“月剎賢弟,為兄與你之間尚有一段賬來算吧?〃
月剎眼皮都不撩一下,對他視若無睹。
“唔……連帶練功房的修葺費用,總共加到一起算。”花凋毫不受影響,自顧自地道:“二百四十六兩八錢四厘,二一添作五,其中八分四厘就罷了,兄長我替你墊,剩下的銀兩,你那份不多不少是一百二十三兩,怎樣?這個……何時付清啊?〃
月剎放下水杯,輕擱洞簫,冷冷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花凋被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看得直發毛,雞皮疙瘩掉一地。抹抹額頭的涔涔汗水,第無數次感嘆世風日下。
風燭踏進廳後,立刻成為花凋的二號索債目標。
至於,結果嘛——
六扇門傳出的鬼哭狼嚎聲可以作證。
哈哈。
雪韌強迫自己不要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