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劍,四十年,二爺磨的,或許更是自己的心,一顆劍客的心。
冷月宮,松濤小築。
二爺在這裡等人。
夜色已暮,有風,無月,寒風起,寒意侵人。
二爺於是感受到了這寒意。
二爺穿著厚厚的狐皮大氅,腳旁有火,杯中有酒,火很大,酒很醇,狐皮大氅也很溫暖。可是,二爺居然還是能感覺到揮之不去的寒意。
或許,人老了,總是會很容易感覺到寒冷,也會很容易產生孤寂。
每個人在孤寂的時候,總是會懷念一些事情,思念一些人。
二爺現在迫切的想見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二爺要等的人,這個人,就是墨風。
二爺還沒有等到墨風,卻先等來了白雲。
落魄的浪子,無鞘的劍,劍光若秋水,這個人豈非正是白雲?
只是白雲的臉上,木訥而沒有任何表情,完全沒有以往那種暖洋洋的笑意。
二爺道:“很好,我一直沒能找到你,沒想到你卻自己來了。”
白雲道:“我卻覺得一點都不好,我實在不願意殺你,可是,你今天實在非死不可。”
二爺道:“看來你已經有十足的把握?”
白雲道:“是的,你現在不過是個老人,一個老人,本來是不應該管太多事的。”
二爺確實已經是個老人,二爺今年已經七十有二,白髮已生,容顏已老。
只是,二爺的傳說是否也在逐漸老去?
二爺突然笑了,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動手?”
白雲道:“我在等你拔劍!”
二爺又笑了,道:“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劍,你叫我如何撥劍?”
二爺的身上果然沒有劍,只是,此時的白雲卻已經感受到了迫人的劍意。
二爺依舊坐在那裡,依舊穿著那件狐皮大氅,手裡依舊端著酒杯,可是,劍氣卻自周身散發,劍意已無所不在。
白髮已生,容顏已老,只是心猶在,劍客的心始終不曾改變,歷經磨礪與滄桑,劍的境界,更深一層。
白雲的臉上於是有了驚駭至極的表情。
白雲道:“看來我們都低估了你,我們實在不知道,你竟然達到了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天地萬物均可為劍的境界。”
二爺道:“你年紀雖然不大,對劍的理解卻並不膚淺。只是……”
白雲道:“只是我已經是個必死之人,你一直都隱藏的很深,現在卻毫無顧忌的把實力完全展露出來,那麼,在你心裡,我必定已經是個死人。”
二爺笑而頷首,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所以我現在更加覺得可惜。”
“不過你同時應該感到慶幸,”二爺繼續道:“我不斷追尋劍的最高境界,本來是想和劍神問天一決高下,我始終有個心願,要讓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神話,可是,問天封劍歸隱,我突然間就寂寞了許多,我已經多年未曾拔劍。你雖然不是真的白雲,你也沒有真正的秋水長天,可是,我相信你會是個很好的劍客,我實在不敢小看你。”
““白雲””道:“既然我已經是個必死之人,我現在只想知道,暗地裡,銀劍先生蘇二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你實在隱藏得太深,深得令人害怕。”
二爺微笑不語,笑得高深莫測。
“白雲”低嘆,道:“我應該知道,一個能夠把自己隱藏得很深的人,必定也是個很謹慎的人,想必在我未死之前,你是什麼也不會透露的。”
“白雲”突然又笑了,道:“只是,你畢竟已經是個老人,你難道沒看出來,我一直在和你拖延時間,我一直在等最好的機會?”
二爺道:“那麼,現在你已經等到了機會?”
“白雲”道:“不錯,我已經等到了機會,必死之人也未必非死不可!”
話音甫落,”白雲”的劍已經刺出,這一劍,雖然沒有蘊藏太多的變化,也並沒有駭人的聲勢,卻絕不拖泥帶水,簡簡單單的一劍,沒有任何多餘的招式,速度卻快得驚人。這柄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突然就到了二爺的眼前。
劍尖離二爺的咽喉已不到兩寸,二爺似乎不經意的一揚首,嘴角的長鬚於是隨風飄起,這飄起的長鬚卻恰倒好處的拂在”白雲”的劍尖上,與此同時,二爺手中的酒自杯中激射而出,凝成一柄透明的長劍,直刺”白雲”前胸。
“白雲”只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拂在劍上,長劍於是被這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