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4部分

總之,那老人五官面貌無一不醜,而且醜得令人心悸。但卻有一點奇怪,兩隻大小不一的鬥雞眼中,竟滿蘊著湛湛神光;綸巾博帶,一襲古銅色儒衫,更隱含著懾人風儀。舉止一派瀟灑,跟醜陋的面貌,簡直無法相配。

姚師傅搶前一步,含笑引介道:“公子,這位就是敝店店東,白老員外。”

少年“哦”了一聲,拱手道:“原來是白老員外!在下瑣務登門,有擾清靜,老員外多賜有諒。”

那奇醜老人哈哈笑道:“老朽白吟風,濁世鄙俗之人,營營繩利之輩。公子這話,不嫌太過分客氣了嗎?”

彼此寒暄幾句,賓主歸座,那少年卻暗暗皺了一下眉頭。因為白吟風眼神奕奕,談吐脫俗,分明不是普通商賈一流人物;而姚師傅自從請出主人,一直顯得過分恭敬,侍立身後,連坐也不敢坐下。這情形,也不太合東家戌師席的禮數了。

白吟風從袖中取出那束紙卷,醜臉上笑意漸斂,十分誠摯地說道:“敝店是生意商家,公子乃是主顧;論理說,生意上門,老朽奉迎唯恐不及,實不該多作贅語。但是,適才拜讀了公子這本原稿,卻有幾句不情之言,想跟公子竭誠談一談。悖理之處,公子幸勿見罪。”

少年淡淡一笑,道:“願聞老員外高見。”

白吟風正色道:“這本書中,註名‘江濤譯錄’和‘銀鬚鰲焦天祥斥資付梓’等語;請問這兩人跟公子是什麼關係?”

少年毫未思索,爽然道:“那銀鬚鰲焦天祥,乃是出資印書的人;至於江濤,正是區區在下。”

白吟風和姚師傅聽了這話,都不約而同震憾了一下。白吟風兔唇微掀,笑了笑,道:

“此書既由江公子親筆譯錄,想來是知道它的內容和重要了!”

江濤點點頭,道:“不錯,這是一本武林人物視如瑰寶的曠世秘籍。”

白吟風目射異采,緊接著問道:“那麼,江公子竟將一本曠世奇書刻版付梓,而且印成千冊之多,目的何在呢?

江濤凝容道:“在下準備將它公諸天下。”

白吟風駭然道:“這……豈不是太出常情了麼?”

江濤緩緩道:“的確出乎常情,但在下也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

白吟風注目道:“老朽是否有幸一聞內情?”

江濤微笑道:“老員外一眼就認出此書性質,自非常人。奇書入手,並未存貪婪之念,更足見志節高超,胸無俗物。如能賜告來歷,在下也願掬誠奉聞。”

白吟風笑道:“實不相瞞,老朽昔年確是武林中人;不過,已久睽別江湖,退隱從商,以度餘年。江公子大可不必猜疑。”

江濤目光轉往姚師傅道:“這一位——”

白吟風道:“他叫姚健星,昔號‘鐵臂仙猿’,跟隨老朽已經三十多年,公子更無須顧忌。”

江濤見那姚健星身材瘦削,兩臂過膝,果然有幾分像猿猴。確信不假,這才將自己的師承來歷和受聘進入天湖總教,譯述“擎天七式”,以及被碧目仙翁顏光甫騙去劍譜,黑白兩道追纏截奪等等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白吟風和姚健星一直凝神傾聽著。當江濤提及碧目仙翁顏光甫的時候,白吟風只微笑頷首;那鐵臂仙猿姚健星卻哼了一聲,臉上頗有鄙夷之色。江濤述畢,白吟風竟瞑目陷入沉思,久久才道:“公子就是為了煩於糾纏,一氣之下,便欲將一本絕世劍譜刻印成書,公諸天下廣

江濤正色道:“不!晚輩是為了誤失奇書,追悔無及,才想到這條釜底抽薪的方法。

‘擎天七式’雖然珍貴,如所授非人,勢將為武林帶來血腥大禍。既然錯已鑄成,無法彌補,只有讓奇技普傳天下,人人都熟練‘擎天七式’,顏光甫和天心教就無所仗持了。晚輩也知奇學難求,此舉似嫌魯莽;無奈情勢所迫,舍此而外,別無善策。”

白吟風不禁聳然動容,讚歎道:“公子磊落胸襟,智慧如海!唯大智大勇之人,才能行驚天動地偉業。老朽何幸,竟得結識公子!”回頭將紙卷交給鐵臂仙猿姚健星,肅容道:

“立照江公子的吩咐,謹慎督印,不可誤時。”姚健星雙手接過,恭身告退。白吟風又道:

“叫廚下準備酒菜,老朽陪江公子作盡夜之飲,坐候成書。”

江濤長輯而謝。想不到白吟風貌雖醜陋,卻有一顆美而熱誠的心,不由大為感動。

移時,四句青衣小環各捧菜餚送來敞廳,傳箸安席;江濤也不推辭,欣然入席。

酒過三巡,白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