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其實一直就在身邊!只是他已經忍成了習慣,忘記了伸手去拿!
也許他從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很善忍的人,所以蔡京一直說他匪氣太重,勸他該忍的事情要忍。
“去他媽的蔡京!我應該做我自已!”顧惜朝恨恨地心中暗想。
顧惜朝揮劍:“去死吧!”,面前又一人倒下,他甚至不知道面前倒下的人是男是女,是遼兵還是平民,他根本不在乎。
殺戮可以讓人瘋狂,也可以讓人清醒。
顧惜朝此刻看起來很瘋狂,但他自已又覺得一生中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韓世忠領著戚少商找到了這城中某個酒館的酒窖。兩人原本席地對飲,此刻卻都醉成一團。
韓世忠醉了,他醉的很快,一直象鋼鐵一般堅硬無情的韓世忠似乎也有著脆弱的一面。
他面色赤紅,癱軟地倒在幾壇烈酒中間,潑灑一地的酒水浸溼了衣裳也不自知,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不勝酒力喝趴下了。
“千杯不醉”的九現神龍醉了。
“三斤不倒”的戚少商倒了。
戚少商也被一堆酒罈包圍著,抱著逆水寒,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均勻,看上去正襟危坐,彷彿好象睡著了,其實若不是他身後靠著酒窖的木柱,早已和韓世忠一樣倒地了。
戚少商這一生自負為英雄豪傑,行事果敢勇決。
無論是他為息紅淚離開雷家莊,為連雲寨負了息紅淚,還是為心中的大義衝殺戰場,沒有人能左右他,他一直在做自已想做的事情。就象他自已常掛在嘴邊的:大丈夫行事,但求問心無愧。
戚少商殺人無數,但從不妄殺無辜,不殺婦孺。他殺人講究一個“理”字,這個“理”不用說服別人,但一定要能說服他自已。
現在外面無辜百姓婦孺被屠戮,他不去阻止,能問心無愧嗎?
可是應霜葉剛剛死於孺子之手,他要去阻止,又能問心無愧嗎?
應霜葉滿臉鮮血,對他說“決不後悔”,他戚少商能不後悔嗎?
他能嗎?
他不能!
也許就象顧惜朝對他所說的,他不適合戰場。這戰場上就是滅絕人性的修羅場,而他戚少商卻太多情了。
多情?
他會用這個詞語來形容自已嗎?
他不想知道答案,他只想快點醉。
遇到危險的時候,野獸就會遠遠地逃離;遇到痛苦的時候,人類就會設法把自已麻醉。
顧惜朝找到戚少商時,袍上有些血跡,頭髮有些零亂,不過依然風度猶存,臉上的血跡令他的俊美多了幾分凌厲。
他現在就要伸手去拿他一直忘記去拿的東西,所以他花了不少時間去找戚少商。
他找到了。
發覺戚少商醉了,顧惜朝就笑了,本來還忌憚他的絕世武功,看來上天待自已真是不薄。
他走上前,蹲下身,左手提起沉睡中人懷裡的逆水寒,然後右肩抗起他,看都沒看韓世忠一眼,便自離開了。
肩上的人重重地壓在身上,卻令顧惜朝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被戚少商身體壓住的那些部分變得火熱,原來自已是這麼希望和他親近。他的右手緊緊勒住戚少商無力垂下的腿。以前他小心翼翼、極力隱藏地愛著的人,原來也是可以這麼容易擁在懷中的。
至少今天,他顧惜朝要做一回自已,要征服這翱翔九天的神龍!
至於明天怎樣?
管他呢!
顧惜朝抗著戚少商找到城裡一處未被焚燒的官家別院時,天已經矇矇亮了。他吩咐四個軍士守住門口,任何人不得入內。
找到一間乾淨清爽的臥房,顧惜朝抗著人徑直踏步走了進去,進門便將逆水寒丟在房中圓桌上,然後將戚少商平放於臥榻。
這房間看起來象是官家女眷的閨房,裡面佈置的很清雅秀麗,充滿了書卷和柔美的氣質。側牆上斜掛著一具文武七絃琴,牆邊不大的書櫃上擺放著幾本書,臨窗的位置上還架著一副繡架,案犢之上有燒燃檀香的小鼎,只是灰塵滿布,料是許久未用得上了。
顧惜朝丟在桌上的逆水寒卻給房間平添一抹肅殺之氣,打破了這一室的柔和。
顧惜朝立於床邊,注視著那張蒼白的面龐。他從來也沒有象今天這樣的機會,可以這麼肆意地、貪婪地欣賞面前的這張他在夢中想了一千次,看了一萬遍的臉。
戚少商雙眼緊閉,他眼線雖長卻已有笑紋,睫毛雖濃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