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他腦中一遍遍問自已,做的這一切值得嗎?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世道還有正義公理嗎?
顧惜朝跟去屠城前,經過他的身邊,送給他一句話:“戚少商,你不適合戰場。”
戚少商一直以為自已本是武人,是適合戰場的,領導連雲寨時也曾經與小撥遼兵奮戰過,他遊歷於江湖之上,只是因為心中追求那份自由,受不了約束,但是今天,在這個對錯全無,只有殺戮的夜晚,他還適合嗎?
若非他戚少商,張赫、應霜葉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更談不上丟了性命。張赫敬重他,應霜葉仰慕他,可是他們全都死了,就象當年連雲寨的兄弟,就象老八,就象雷卷。。。。。。他一個也保不住,一個垂髫孩童居然都不願給他相救的機會。
他戚少商真正無用到這個地步了?
韓世忠此刻看著面前神情迷茫的戚少商,心下一橫,幾步上前,一把強行搶過他懷中抱著的應霜葉的屍體,交給身後的軍士,吩咐他們收斂好。
戚少商懷中空空,卻也沒有反應,只想著,小葉已經不在了。
那個智慧狡黠的小葉不在了!
那個愛憎分明的小葉不在了!
那個性情激烈的小葉不在了!
那個救過他性命,對他掏心掏肺的小葉不在了!
他再也不能反駁他,再也不會對他微笑了。
戚少商環顧周圍。
男人凌厲的喊殺聲,婦孺悽慘的哭嚎聲,劃過空氣的聲音,雖然遙遠卻刺痛了他的耳朵,他舉起雙手捂住耳朵。
城中火光一簇一簇,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升騰而起的火苗,雖然無熱卻灼傷了他的眼睛,他閉上雙眼。
戚少商一生從未想逃跑過,既使在他性命不保,狼狽不堪的時候,可是現在,他突然生出了想從這裡逃走的念頭。
一雙手拉開他捂住耳朵的手。
韓世忠的手很粗糙,也很熱,“戚兄,戚少商!你睜開眼看著我!!”聲音如隆隆的雷聲,蓋住了原本刺痛他耳朵的聲音。
戚少商睜開眼睛,迎上的是韓世忠那雙生動而精神熠熠的雙眼。
“我帶你找酒喝去!”韓世忠道:“這一夜很快就會過去。每一個戰士都是這麼成長的,在江湖上你是九現神龍,在真正的戰場上你只能算是個新兵。”
戚少商一聽說有酒喝,心裡突然象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切地點了點頭,這一刻他最需要的,便是酒。
其實他需要的不是酒,是醉,是忘記。
顧惜朝身邊軍士的長槍、大刀紛紛向毫無抵抗能力的平民刺殺過去,見到一個便殺一個,那武器上攜帶著他們對攻城血戰中戰友、朋友慘死的憤怒,飽含著對自已一身傷痛的報復,更多的卻是來自隱藏在人性最深處的獸性的迴歸。
血債還需血來償!
一將功成萬骨枯!
姦淫擄掠、燒殺搶劫,所有這些,如果暴露在光天華日這下,都是一等一的不赦死罪。
然而在這樣的夜裡,在這樣的烈火焚城中,卻變得理所當然,人人做起來都得心應手。
無論是對的還是錯的,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孰強孰弱!
只要你是強的,怎麼殺都可以,怎麼做都有理!
顧惜朝也在殺戮。
雄雄火焰在他人前身後冽冽燃燒,火光照亮了他的臉,也留下了半邊陰影。他見人就刺,揮劍便砍,聽不見倒下之人的慘叫,看不見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
眼前觸目驚心的鮮血吞噬了他的身心,原來這樣肆意的屠殺竟可以釋放他心中長久以來的壓抑,原來這樣持強凌弱的劈砍竟從頭到腳讓他痛快淋漓。
他一生都在“忍”!
從他成長的那個妓院,到江湖,到連雲寨,到官場;從傅晚晴,到戚少商。
只有“忍”,他才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金錢?女人?權勢?
成為縱橫沙場的將軍?
還是戚少商?
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自已要什麼,也許他想要的是“成功”。
成功才能洗刷他的恥辱,他在妓院成長的那段屈辱的人生。
但是,這一刻!他不再“忍”,他也不需要“忍”!
在這裡,他可以肆行無礙,盡情撒野。
現在,這裡是一個連殘殺婦孺兒童都可以感覺理直氣壯的地方。
他彷彿突然覺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