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卻漸漸變得越來越陰沉。顧惜朝的臉色也隨著這天氣變得越來越陰沉。
這日,才是下午,天上行雲密佈,看起來竟如黃昏一般。
人馬正在緩慢行進,顧惜朝在馬上左右張望,似乎發現了什麼,揮了揮手,示意隊伍停下來。
張俊、韓世忠等人立刻策馬趕到他身邊。
完顏宗弼也下了馬車,來到跟前。
眾人面露疑色,都想知道尚未到紮營的時候怎麼就停下來了。
顧惜朝沉著臉,顯得心事重重,道:“天氣很不好,看起來極有可能要下雨。”
他手指著右前方的一處背靠石山的高地道:“我看那裡恰是一處設營立寨的好地段,易守難攻。”他嘆了口氣道:“再往前,未必能有這麼好的地勢安營了。看這天氣,估計今天也走不了多遠,不如就在那裡紮寨休憩吧。”
戚少商等人都點了點頭,完顏宗弼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說什麼。
於是,顧惜朝指揮將士安營紮寨,將主帳和完顏宗弼的副帳設在中間靠山處,六十名將士,每十人為一帳,共設六個營帳;每兩個為一組,分為三組,置於主、副帳前方,分左、中、右三個方位安置妥當,錯落有致、緊疏得當,不會因為距離過遠而難以照應,也不會因為距離過近而礙手礙腳。
張俊嘖嘖稱奇道:“我聽說顧將軍未曾親臨沙場,卻想不到對布營這麼在行,將軍若不嫌棄,末將定要向你好好求教一番!”
顧惜朝搖搖頭道:“過獎了。”
戚少商在一邊冷眼旁觀,心道,這個張俊拍起馬屁來不著痕跡,倒是個做官的好材料。
顧惜朝繼續指揮官兵挖掘壕溝,又砍下一些樹木,削尖兩端作為屏障工事,倒似是要準備一場大戰的樣子。
等到這些基本忙完後已近黃昏時分,官兵們生起篝火,打火做飯。
完顏宗弼等四人躲入副帳中便不再出來。
韓世忠和戚少商兩人坐在帳邊,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官兵。
戚少商忽笑道:“這麼多天一滴酒都未見著,真正有些不自在。”
韓世忠卻道:“我們在和西夏開戰時,經常一仗就打上六個多月,別說酒了,連澡都洗不到一個,那才叫一個苦!”
戚少商心想,難怪這邊關將士一回駐地就狂喝猛飲,肆意任性,原來是如此艱苦,憋屈久了。
談笑間,兩人都感覺到風越來越大了。
突然,一道霹靂閃過,隱隱雷聲傳來,轉瞬間,豆大的雨珠便打在他們的臉上、身上。
韓世忠翻身跳起道:“下雨了!”
戚少商站起身,道:“顧惜朝呢?”
顧惜朝正站在營地的最高處,皺眉望著遠處的山勢地形。
大雨滂沱而下,瞬間便淋溼了他的衣袍,他卻混然不覺似的。
待到戚少商、韓世忠和張俊尋到他時,四個人都已變成了落湯雞,他們居然也都未帶雨具。
雨水打溼了顧惜朝的髮際,卻抹不去他深皺的眉頭,見三人前來,他沉聲道:”終於還是趕上了這場大雨。”沉默了一下後,又道:“雖然大雨會令地滑路溼,不利於襲擊的騎兵,但是對弓弩的影響卻更大,所以相比而言,這場雨還是更有利於蕭隆圖。”
其他三人一時都無法插話。
顧惜朝指著前方延綿的山勢道:“明天就要走出這片山區,之後連續三天都是平原地帶,再往後就到了萊洲港駐兵的勢力範圍,到了那裡,蕭隆圖就再不能有所異動。”
“所以,毫無疑問,蕭隆圖的隊伍一定會在平原地帶等著我們,準備在未來三天裡的某個時刻,用契丹的鐵騎將我們踏平。”
他正說到此處,天上閃了一個炸雷,彷彿為蕭隆圖助威一般。
戚少商和韓世忠想起了蕭隆圖的彎弓、蕭志遠的釘錘,而張俊和韓世忠又深知契丹鐵騎在平原上的殺傷力,三人心中不免生起一股寒意,已然忘卻了身外的大雨。
顧惜朝接著道:“只今之計,我們有兩種應對方法。”
戚少商等三人精神為之一振,他們本已有種身臨絕境的壓迫感,無計可施,卻聽顧惜朝說在這種惡劣形勢下,居然還有兩種應對方法,蕭隆圖和他的鐵騎在心理上對他們造成的壓力不知不覺中大大減弱。
“其一,今天我在大營時已經深挖壕溝,築起屏障,這裡背臨石山,易守難攻,山區又將抑制蕭隆圖鐵騎的衝刺優勢,我們只要在此死守,同時派出信使去萊州港搬兵。守到救兵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