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的時候，萬安正在伏案寫東西，他看到趙八一進來，頭抬了一下，但立即又低了下去，像是在躲避，趙八一慘淡的一笑，他躲，他不想逃，他走到萬安面前，輕聲說：“班長，能出來一下嗎？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萬安知道躲不過，只好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

“嗯，我等你。”

趙八一默默的走了出去，他來到了他們的愛情小蜜所，就是他以前的那個秘密基地。

拿出了包煙，趙八一敲出一根點燃，靜靜的仰著頭，看著那煙飄過頭頂，慢慢散開，記得第一次抽菸的時候，是袁斌華給他的，原因是萬安，這次，是他自己經過部隊超市的時候買的，原因也是萬安……

萬安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趙八一抽吧著香菸，氣得一把奪了過來就用手指給掐滅了，灼熱的菸絲熄滅的瞬間也燙傷了他一層皮，可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生氣的看著這個自我糟蹋的小兵。

趙八一在聽到細微的一聲“呲”的時候，就知道萬安那滑嫩的面板肯定被灼傷了，他本來想伸手把那修長的手指拿過來看，可他忍住了。

“你在想什麼？”

萬安雖然憤怒的很，可是，他卻異常的平靜，趙八一自嘲的笑了一下，反問：“那你又在想什麼呢？”

“我……”

萬安不知道怎麼回答，那天他被羅成叫去的時候，羅成很簡略的告訴他，趙八一總有一天要離開他們這裡，然後到他去的地方飛翔，更廣闊，更逍遙的天地，而且還是他們無法到達的，他對萬安說，放棄吧，這樣的感情總有一天會傷害到自己的。

記得那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好像是說，我永遠不後悔自己所做的全部決定。

而現在呢？萬安捫心自問，他看著淒涼笑著的趙八一，他能夠坦然的面對趙八一離開自己嗎？答案卻是不知道。

“你想著把我當成羅成的替身，然後等沒用的時候，再把我一腳踢開，是這樣嗎，班長？”

趙八一見萬安遲遲不回答，追問道。

萬安臉色一白，斥責道：“你胡說什麼！”

“胡說？我真的是胡說嗎？”

趙八一的心越來越冷，為什麼萬安始終不肯跟他坦白，跟他說實話呢，他顯得有些絕望，他說：“你看著連長的時候，眼神和看別人的時候不一樣，我看的到裡面的痛苦，矛盾和私念，你想問我怎麼會知道是嗎？”

萬安看他邊諷刺的笑，邊自問自答道：“因為鏡子裡的我也一直是這樣的眼神啊……那時候，你受傷進了醫院，羅成去看你，我看到的，還有，喝醉酒的時候，我看到羅成親你！”

趙八一一口氣說完，表情苦楚的看著萬安。

萬安無力反駁，他張張口想解釋，可是，一想到羅成的那句：他適合更廣闊的天地時，萬安又沉默了，他應該用他的愛去束縛住這頭雄鷹嗎？除了愛，他還能夠給他什麼？家庭？猛然間，腦海中那吵鬧聲，碗盆摔碎的聲音，母親的哭聲，父親的謾罵聲，交織在一起，萬安頭痛欲裂的搖了搖頭。

因為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裡，所以萬安沒有聽到趙八一那句很輕的：“萬安，我就想問，你有愛過我嗎？”

而趙八一不知道萬安在想什麼，他只是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看到搖著頭的萬安，一瞬間，他臉色唰的白下來，低聲喃喃：“是嗎？那我明白了……”

萬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他這句話，他想問：你明白了什麼？

可趙八一已經不給他這份機會了，他眼前閃過一片綠色，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之後，他只看到那人跑掉的背影，萬安心裡一陣陣的抽痛，他緩緩的靠在牆壁上，慢慢的跌坐了下來，在趙八一剛才站過的位置上，把自己抱成了一團，頭埋進了雙膝中……

趙八一一路跑到操場上，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沙地上，他憤怒的一拳一拳擊打在沙地上，像是在發洩心中的苦悶，眼淚順著眼眶慢慢的流了下來。

他是那麼的愛萬安，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男人，他原來以為萬安就算不愛他，那麼也有一丁點兒喜歡，可是，現在從他那裡得到了無情的答案後，趙八一覺得那一直支撐著勇氣的愛塌陷了，就像被那人一擊摧毀，連修補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拳頭上很快就血淋淋的一片，可是，他不知疼痛的繼續著，知道身後有人拉住了他，他下意識的以為是那人，轉頭一看，又是失望……

“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