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隨隨便便掉眼淚,染不得風寒與涼水。”她環顧一圈,未見妹妹韓玥的身影,追問:“妹妹呢?可讓人送回屋子歇息去了?”“你且放心,那丫頭古靈精怪,吵著鬧著要跟著來瞧一瞧小侄子,只是屋內氣血重,我許了她開春送個大風箏,也就哄著她回屋去了。”
女兒的額頭被熱布巾燙得通紅,盧氏想撫摸她的頭,但剛伸出一半距離,突然頓住,手臂懸空僵在那裡。
韓靜疑慮,以為說錯話嚇壞了她,忙道:“母親所言,靜兒謹記,還請母親不要憂鬱傷懷。”
“我並非傷懷,只是剛在大雪中靜候許久,身上難免夾帶著寒氣。剛想將你眉間的愁緒揉散,又怕凍著你,更怕凍著你腹中的孫兒孫女。”盧氏搖頭解釋,說著便將冰涼的手收回。
“兒不嫌母醜!”韓靜立刻嚷出聲,急忙拉住盧氏縮回去的手,任性蠻橫的握緊著。
一握住盧氏掌心,便觸及到厚厚的繭子,她不由想起父母的出身。
父親韓祥,是鄂縣敦厚踏實的莊稼漢,農戶出身,家境貧苦。母親嫁給父親後,一直採桑種茶,在田間艱辛勞作,韓家這才從貧困家庭漸漸富裕起來,才有她與妹妹衣食無憂的安穩生活。
摸著盧氏的厚繭,看著她鬢角的白髮,韓靜愧疚不已:“女兒與腹中孫兒都不畏嚴寒,兒不嫌母醜,您孫子同樣不會嫌棄。只要一握緊母親的手,女兒便覺安穩踏實。”
前世她任性懦弱,愚蠢的聽從外人教唆,竟希望母親是有學識的大家閨秀,也渴望過父親是王孫貴胄。總想著,若母親若溫婉貴氣些,父親能位高權重些,她在魏易的面前才有體面。
魏易一直嫌棄韓家是窮門小戶,無法成為他的助。又因入贅韓家這樣的窮酸家庭,被那些大世家貴族恥笑。笑他倒插門,笑母親鄙無知,笑她卑賤,漸漸的,她竟與魏易一般,埋怨起父母來,直到父母雙雙離世才幡然醒悟。
盧氏不知她心緒起伏,柔聲寬慰:“我兒不要害怕,母親會一直陪著你,守著孫兒出世。”韓靜乖巧的點頭,想將腦袋蹭入母親懷中汲取溫暖,這一刻她十分滿足。
父親母親都健在,又早早知道魏易狼子野心,她還有機會扭轉局勢,而不是賠上性命,懦弱的與那畜生一同赴死。
若能護住父母安康,守住韓家滿門安寧,即便是化身腹黑鬼畜,她也要與魏易鬥上一鬥。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是張嬤嬤。
張嬤嬤捧著紅木錦盒快速走進,當著盧氏的面,手腳麻溜的撤去封條,將錦盒開啟,她的一舉一動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
盒內,血參被金色絲線固定在明黃的綢緞上,每一條根鬚梳理整齊,十分精緻。
一等一的珍貴的藥材,頓時讓屋內響起一陣細微的抽氣聲。
“呀,是血參呢,奴婢可是第一次見到,怕只有官宦之家才有的稀世珍寶。”
“夫人是真的疼惜少夫人呢。”
“少夫人吉人天相,必定能順遂誕下小少爺。”
議論聲輕輕迴盪屋子,幾個丫鬟交頭接耳,毫不吝嗇的讚歎恭維著,彷彿忘記了這深宅府邸中需謹言慎行。
人人都喜歡讚美,作為韓府的家奴,精明的處世之道的還是明白的。
產婆楊氏趁機偷瞄一眼,看到珍貴的血參及時送到,慌亂的垂下頭,眼底掀起驚天駭浪。她心緒不寧,忙將頭上的硃色頭釵如下,小心塞入衣袖中,又偷偷瞥一眼床上的韓靜,目光如毒蛇般陰冷。
“楊產婆。”張嬤嬤陡然喚了一句,尖銳刺耳。
“在……”楊氏慌亂的應了一聲,驚嚇中,還未塞入袖口的珠釵掉在身側的青石板上,發出脆響。
“這是什麼?”張嬤嬤以眼神示意平兒處理血參,離開桌案,大步跨近楊氏身側,彎腰奪過珠釵:“麝香珠,這血腥重地,楊產婆將麝香珠佩戴鬢髮間,是何故?”
僅看一眼,張嬤嬤便認出了釵上鑲嵌的紅色珠子,麝香珠。
楊氏想搶珠釵已來不及,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這……老奴怕這珠釵傷了少夫人,方才正想將珠釵收入懷中。”
張嬤嬤活了大半輩子,與楊氏年紀相仿,豈是隨便糊弄的。她踢了踢腳邊的瓷片,半蹲著湊近她道:“楊產婆,方才你還說少夫人恐會血崩,如今又出現麝香珠這害人的東西,人命關天,要我們韓家如何信你。”
“麝香珠。”盧氏一聽急了,輕輕將韓靜的手掌挪開,大步跨出逼近楊氏身前,抬腳朝著她的肩胛出猛踢一腳:“來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