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簫的是蕭千清?我點點頭,沒說話。
簫聲戛然而止,蕭千清推開窗子坐在窗沿上笑著,他白衣勝雪,手指扣著一柄碧綠的簫管,趁著窗外蕭瑟的冬景,彷彿翩然出世的仙人:“僅憑簫聲就知道是我吹的,難道皇上竟是我的知音?”
“吹了一個晚上,氣息依然飽滿,沒有絲毫中氣不繼之象,除了楚王,宏青和熒還無此功力。”蕭煥笑了笑說。
“怎麼是推斷出來的,我還以為皇上懂得我的心思呢,”蕭千清眼波慵轉,輕聲而笑:“罷了,罷了。”
蕭煥也笑笑,掩嘴咳嗽了幾聲說:“勤王的大軍,今天早上能到哪裡?”
蕭千清臉上微微變色,隨即又溢上了笑容:“我沒告訴皇上,皇上就能猜出一定還有勤王的大軍逼上京師?迫於流言,凌首輔這次是一定要倒臺了,皇上也命不過幾日,不如這就寫了遺詔把皇位傳給我怎麼樣?”
蕭煥點了點頭,拍了拍我的手說:“蒼蒼,去取紙筆過來。”
我忍不住說:“蕭大哥,你真的要把皇位傳給他?”
蕭煥點頭:“國不可一日無君,蕭氏旁支的親王中,無論文采武功名望,楚王都是最佳人選,我原本就打算把皇位傳給他,現在只不過是提早點罷了。”
“如此說來,倒是我迫不及待,動手太早了?”蕭千清笑著介面。
“沒關係,小人總是這麼嘴臉可惡,你的嘴臉,我已經習慣了。”我冷笑了一聲說,起身去西暖閣取了筆墨紙硯過來,然後搬了一個小几放在床上,把紙鋪好。
蕭煥就著小几寫詔書,不長的一個詔書,被他的咳嗽打斷了幾次,我把他手上那條已經斑斑點點沾滿了血跡的手絹換下來,遞給他一條幹淨的手絹。
詔書寫完了,我又到西暖閣拿了玉璽過來,剛想遞給蕭煥,宏青就推門衝了進來,他慌的連禮都不行:“主公,太后命人把養心殿圍住了,要強攻進來,幸好熒早在牆外撒了迷香,他們一時進不來。”
“什麼……”蕭煥一句話沒說完,就把一口鮮血噴在了剛寫好的詔書上,他慌忙用手絹掩住嘴。
蕭千清也愣了愣,他低聲笑了:“皇上,看來你的母后已經不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執意要先捉拿了我這個亂臣賊子了,還是她老人家早就做了讓你死的準備?”
我慌著把桌子搬開,扶著蕭煥想讓他躺下,他搖了搖頭,把手絹從嘴上移開,咳嗽著說:“出宮……咳咳……出去……”
蕭千清皺了皺眉:“出宮?出去能幹什麼?”
“出宮或可還有活命之機……咳咳……你想死守在這裡?”蕭煥艱難的說著,忽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我命已不長,母親早就知道……咳咳,她是要殺你。”
“我?”我愣了。
蕭煥猛地又咳出了一口鮮血,他用手絹堵住嘴,青色的絲巾很快就被血浸染成了暗紅的顏色,他有些痙攣的把手伸向已經跑到床邊看著的熒,深瞳中射出凜冽的光芒:“你的……極樂香……咳咳……快給我……”
看著他的眼睛,熒竟然後退了一步,然後才如夢初醒般的說:“好。”說著從衣袋裡摸出一隻小瓷瓶。
我連忙抱住蕭煥的身子:“你瘋了,用了那東西你會死的!”
他轉頭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說過要一生保護你的……難道你忘了?”
一生保護我?我愣住。熒已經手忙腳亂的把小瓶遞了過來,蕭煥接住仰頭把一瓶藥汁全都喝下。
那麼大劑量的極樂香,我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掐滅了,現在別說是酈銘觴,就算是大羅神仙,只怕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蕭煥拿起玉璽,也不用印泥,趁著詔書上未乾的鮮血蓋下了印,他把詔書拋給蕭千清,拉著我的手跳下床,絲毫不緩的吩咐:“宏青帶著熒在前面開路,楚王斷後,出了養心殿向英華殿的方向去,這會兒角樓守備不會森嚴,從那裡出去。”
宏青大概是聽慣了蕭煥的號令,馬上應聲:“是。”帶著熒就出去了,蕭煥拉著我緊跟著他們,蕭千清愣了愣,還是碧玉簫和詔書收到懷裡,跟了上來。
那些人都是錦衣衛的親兵,這時已經衝到院子裡來了,宏青和熒馬上就在人群中殺出了一條小道,蕭煥站在人群中喝了一聲:“誰敢擋道!”
親兵們都愣了,交頭接耳的說:“萬歲爺。”“是萬歲爺。”舉著明晃晃的大刀不敢砍落。
趁這工夫,蕭煥已經拉著我穿過人群,出了遵義門,甬道北端裡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玄色勁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