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的荒島蠻人,表現出比文明世界還要高尚許多倍的人與人之間的親切本性,他們毫不虛偽地繞著三人歡唱歌舞——
月光更見美如玉。
每個人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帶著依依眼淚的笑意。
小船移動了。
緩緩地在移動。
岸上的人群揮手高歌,歌聲歷久不斷,直到小船繞過山腳,那個依水寒住了數年的山崖另一面。
海水不波,光亮如鏡,雷一炮吁了口氣,道:
“寨主,你能告訴屬下,這些野人為何變得恁般有風度地還給我們歡送一番。”
依水寒沉聲,道:
“不許叫他們野人,知道嗎?”
雷一炮點頭,道:
“屬下失言。”
依水寒嘆了一口氣,道:
“何謂野人,當今世上的野人太多了,不少披著人皮而男盜女娼,坑陷他人,無所不用其極者,才真正稱得是野人。”遙遙的回望那漸漸落入水面下的孤島,依水寒又道:
“當你二人遇上我的一刻,老酋長已知我們會離去的,他十分明白,因為我們終不是他們一族,離去是當然的事,所以連他的女兒也不再打擾承天,但是他們卻知道我們何時要走,所以早在海邊候著我們了。”
雷一炮愧疚地道:
“雷一炮誤會他們了。”
依承天摸著脖子上的花環道:
“她送我這個花環,我會好生儲存起來。”
依水寒道:
“孩子,那不只是花環,也是護身環,願你一路平安到家的意思。”
是的,一路平安到家!
就在一連三日夜的海上漂盪中,第四日一早,遠處已見青藍色海岸起伏不平的顯現在三人前面。
雷一炮正把著小舵呢,這時他高興地大叫,道:
“寨主,到了,到了。”
依水寒撐著身子仰頭看,不覺老淚流出來,道:
“天可憐見,我依水寒終於又回來了。”
依承天也高興地道:
“我們可以去找我的乾孃了。”
依水寒突然堅決地道:
“不,此時尚不宜會面。”
雷一炮當然知道寨主的意思,因為這時候依承天的本事尚不能就付那於長泰幾人,而寨主又是一腿成殘,突然出現,弄不好就是一場殊死戰。
心念間,雷一炮當即對依水寒道:
“回寨主的話,我們還是先駛近岸邊,看是什麼地方,然後再找上三門灣外的鯁門島上去住下來,誰也不會知道寨主會在那裡,只等少寨主學會‘八步一刀’絕學,我們再重回焦山去。”
依水寒點頭,道:
“我就是這個意思。”
只不過一個多時辰,已見有帆船在水面駛來,而且是四艘三桅大船。
其中一艘直向依水寒三人小船駛來,水花飛濺中,大船上早有人叫道:
“你們從哪裡來的?”
從哪裡來?
雷一炮三人誰也說不出自己是從何處來。
但聽口音,似是江浙口音。
雷一炮遂高聲道:
“我們從海島來,請問這兒是什麼地方?”
大船近了,早聽得大船上那人回頭指著遠處道:
“看清楚了嗎,那個尖尖的山頭叫松門山。”
雷一炮一聽,連聲稱謝。
大船就在雙方招手中疾駛而去。
雷一炮這才對依水寒道:
“原來我們也快到了,那松門就在鯁門以下五十里處,今晚我們就能趕到鯁門去,這一帶屬下最是熟悉不過。”
依水寒點頭,道:
“這一帶我也清楚,我們的小船該向北駛了。”
鯁門依舊屹立在海面上。
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