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要在這兒買件衣衫的,現在呢,現在他得改變主意,衣衫不買了,還是繼續趕路吧。
現在正是陽春三月天,花紅柳綠的江南,正是一片美景,誘人的美景。
春風吹拂,處處飄香,依承天邁開大步往前走,前面已到了吳興地,他在餘杭買了一件藍衫褲,只因自己不會裝扮,又因離開鯁門時候,雷叔給的銀子不多,所以這身短衫褲看起來比之鄉巴佬差不多。
不過依承天已經十分滿意,因為那已比之他的一身破了又補的衣衫好多了,更何況他是個從苦中爬出來的苦命人,他很滿足了。
人若感到滿足,直覺的表現就是高興。
於是,依承天滿面笑意昂揚,就沒有笑出聲的走進吳興那個大城門樓了。
吳興距離太湖甚近,就在太湖南方十幾裡處,有條河可通太湖,有不少在太湖討生活的人就住在吳興附近。
依承天一路奔向鎮江,如何走法,全是義父告訴他的,現在,他來到這家飯店前,從招牌上看,似乎是義父說的“平安客店”,一年多來,義父教自己武功心法,更教自己識字,如今斗大的字也識得不少。
端正一下新買的衣衫,依承天含笑走入店內,正遇上兩上小二在燃燈,有個小二見依承天進來,跳下凳子笑問:
“客官,你是喝酒還是住店?”
依承天道:
“吃飯也住店。”
小二抽出布巾擦拭一張桌面,請依承天坐下,笑問:
“炒兩樣什麼菜?”
依承天摸摸口袋,道:
“兩碗米飯,菜嗎……只要能下飯就好。”
那小二鼻子一抽想笑,但見依承天一臉老實像,他沒笑出來,卻點點頭,道:
“你稍坐,馬上送上來。”
依承天望著這麵店鋪,覺得這是自己住的最好飯店,一路走來,只有吳興的地面看起來具有江南美。
心中想著,依承天伸頭望望外面,天並未黑下來,如果不是義父把自己的行程定得嚴,這時候自己最少也會再走上個二三十里才歇下來。
不旋踵間,小二已把兩碗米飯兩盤小菜送上來。
江南地方,尤其是吳興,飯店中吃的米飯全是一碗碗蒸出來的,絕非是大米飯一鍋蒸,吃起來還真別具味道。
依承天早已習慣於吃米飯,這時不用多看,端起來就吃,他吃得快,因為他這種年紀最是能吃。
更是吃得乾淨,連一粒米掉在桌面上他也會撿入口中,當然那兩樣小菜他連湯全拌入米飯中吞下。
抹抹嘴巴,依承天十分滿意的正要起身,突然自店門外走進三個人來。
兩女一男。
男的依承天並不識得,只是這男的一條左小臂上正套了一隻牛皮套,套的頂端露出一支尖而閃亮的短鋼叉,令人看了難免會恐懼。
兩個女的依承天卻是認得,不正就是在開封城外柳樹村騙他上馬的那個老太婆與她的兒媳婦嗎,那麼這個長得一如一頭黑豹的大漢,必是這老太婆的兒子了。
不錯,走進“平安客店”的正是“太湖毒蛇”石大娘與她的兒子媳婦石冠軍與戚九娘。
原來一年多以前的焦山一戰,飛龍寨與太湖黑龍幫一戰雙方皆大傷元氣,各未討得便宜,但是雙方事後檢討,知道是上了“江岸一陣風”周全三人的當。
那石冠軍傷的十分嚴重,所幸他被戚九娘及早上藥包紮,這才沒流盡身上血,即使如此,他還是養了半年才在切去左小臂後復原。
石騰蛟在拼殺之後,人似乎變了樣走了形,因為他的腦袋雖未受傷,卻身上捱了好幾刀,老命雖保,雄心大減,整日在太湖吃酒作樂,忘了爭奪“八步一刀”秘籍之事了。
其實,石騰蛟的轉變,還是由於兩個寶貝兒子的受傷而令他寒心,爭名奪利,禍延兒子,大兒子斷去一臂,二兒子雙手半殘,怎不令他灰心!
如今他吃酒作樂逗弄小孫子,反倒輕鬆自在多了。
然而石大娘與兒子媳婦卻咽不下這口氣,誓必要找到周全與祈無水司徒大山三人,那不只是為了被愚弄,也是由於周全三人那夜燒了西山幾處地方,且又騙走了依氏母女二人,只這筆帳就有得算的。
一年半來,母子二人與媳婦,幾乎足跡遍及江南大小水淮,山川城鎮,就是沒見到周全三人足跡。
祈無水原是經常會出現在秦淮河附近,南京城更是他的老本營,不料焦山一場大戰役,祈無水也未在南京出現過,—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