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依水寒登上一艘快船,他在船上看著雷一炮與依承天二人雙雙離開鎮海,心中大是安慰,當時他對跟在依承天與雷一炮二人身後的于飛鴻,已點滴恨意全無。
當快船將到普陀山時,他那心中卻十分激動不已,八年了吧,八年是個不算短的歲月,那年——
那年霜霜還不滿十歲,自己大船離開焦山的時候她還由佟大年抱著,邊搖動頭上兩支辮子擺手呢,而今——
而今在八年時光流逝中她該是個少女了吧。
還有霜霜她娘,不知又白了幾許頭髮——
於是快船在一道堤岸邊停下來,快船上的人不少是來這普陀山進香的善男信女。
潮音寺的鐘聲在鳴,聲聲鐘鳴宛似來自蒼穹,卻在人們的心中激盪不已。
依水寒拄著柺杖,順著巖階緩緩的往普陀山上走,不時的他會緊張的擦拭一下汗水——那些絕非是累出來的汗水。
一群朝山進香客已經全進了寺門,依水寒遠遠望去,一座朝天大香爐正在焚燒著香與紙,寺內的黃衣僧人正盤膝坐在幾張蒲團上低頭誦經,依水寒面向大殿上的觀音大士,不自覺的內心在禱誦著:
“在你那光芒普照中,弟子依水寒終又返回故土。”
便在他的虔誠仰視中,有個小僧走近前來,宣著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怎的不進去?”
依水寒忙笑問道:
“請問小師父,貴寺方丈可是法上大師?”
那小僧忙點頭,道:
“正是法上大師。”
依水寒道:
“老漢乃是貴寺方丈摯友,今特來拜望他的。”
小僧問道:
“施主貴姓?”
“依水寒。”
小僧一驚,又仔細望了依水寒幾眼,才招手道:
“施主快跟我進去。”
依水寒點頭稱謝,隨那小僧自偏殿走入內院,就在靠東的一座廂房,依水寒只見有個老僧正自打坐,細看這瘦高白眉老僧,正就是十年前自焦山定慧寺來的法上大師,便在這時候,那小僧已走近法上面前,道:
“師父,依施主來了。”
打坐老僧雙目突睜,炯炯眼神直視著門口依水寒的面上,不由得驚喜滿面的道:
“阿彌陀佛,果是依施主歸來,真是天大喜事,哈哈……”
夾著柺杖走進廂房,依水寒迫不及待的屈膝施禮,道:
“依水寒八年漂泊在海外孤島上,好不容易的才又重歸故土,今特來貴寺打擾幾日,不日即去,不知可方便否。”
法上哈哈大笑,忙扶著道:
“這麼說來,依施主只是在此借住幾日了?”
依水寒道:
“我有一義子正隨同一個忠心耿耿屬下,二人現去太湖打探我那可憐的妻子女兒二人下落.不日他們轉來,我即會離去的。”
法上一聽,更是哈哈大笑不已——
依水寒怔怔的道:
“大師怎的如此好笑?”
法上大師一把拉住依水寒,道:
“走,跟貧僧去見兩個人。”
拄著柺杖,依水寒邊走邊問,道:
“是什麼樣的兩個人,大師怎的如此神秘?”
法上大師撫髯笑道:
“上天巧安排,我佛發慈悲,這二人,施主只一見就明白貧僧的話了,哈哈……”
走過兩處迴廊,穿過一條甬道,海風瀟瀟,海浪聲隆隆傳來,偏西的日頭有些暈,淡淡的照射在這青松繁茂的小院之中,樹枝卻有著低沉的吟哦。
柺杖拄地有聲,但卻被法上大師的歡笑聲所掩沒,但笑聲卻令小院一邊的廂屋中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來,這少女見法上大師領著一位瘸腿白髯老者走來,先是一怔。
只見她眨著一雙靈活的大眼直在依水寒面上盯個不休……
依水寒已見雙目垂淚,早聽得法上大師道:
“孩子,難道你已不認識你爹了嗎?”
依水寒右手暴伸,熱淚已自眼眶外溢的道:
“霜——霜!”依水寒難以相信面前少女就是自己女兒。
依霜霜突然“哇”的一聲,衝上依水寒的懷中,尖嚎道:
“爹!”
廂房處,早見依夫人快步衝出來。
她怔住了,那怔住的一刻,滿腹的辛酸全化為淚水,她幾乎要昏倒在地,忙強按住心頭的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