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笑著:“姝兒陪五叔再說說話吧。”
卓夷葭看著大限將至的懷榮王,感覺喉嚨有些堵著。片刻,她才點點頭,蹲回床邊:“好,姝兒陪五叔說話。”
懷榮王看著蹲在一旁的卓夷葭,溫笑著:“姝兒,若是活著,活著的話,今年…多大了?”說到最後,懷榮王的氣有些接不上,像是耳語一般的小聲。
似乎將才那樣的精神已經將氣用完一般。
卓夷葭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扯出一個笑:“姝兒若是活著,今年二十有八了。”
“那是大女子了。”懷榮王輕聲的接道。
“是呢,大女子了。便是母后香消玉殞那般的年紀了。”卓夷葭跪在懷榮王的床邊,調整好了心思,壓低聲音平靜而輕柔的回道。
懷榮王聽著卓夷葭的話,一時間眼神有些恍惚,盯著那帳頂不動了。
卓夷葭看著,心裡一急,輕輕的搖了搖懷榮王的手臂:“五叔?”
懷榮王恍惚的眼神,聽到卓夷葭的聲音,回過神來,點點頭:“轉眼便是十幾年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是很快呢。”卓夷葭說著,扁了扁嘴,將哽咽的聲音收了收,又道:“轉眼間,我今生歸來,也蟄伏謀劃了七八年。”
懷榮王聽著,眼神又開始恍惚,他沒有回話。良久,這才張了張嘴,聲音已經低的只有氣,沒有聲,近乎咬耳朵:“姝兒,五叔還有一件事要交代。”
“五叔你說。”卓夷葭聽著,急急的將身子俯上前去,側著耳朵靜靜的聽著懷榮王的話。
懷榮王張了張嘴,聲音氣若游絲:“我今夜歸西之後,秘不發喪。待遼北三軍穩定,大勝西齊之後,再上報朝廷。”
第三百九九章 秘不發喪
“那如何行!”卓夷葭驚得瞪大了眼睛:“等大勝西齊,短則四五月,長則兩三年!”說到最後,卓夷葭沒有繼續在說下去。若是秘不發喪,這麼長的時間,難道就這樣將五叔的遺體放著不安葬嗎?
懷榮王顫巍巍的睜開眼,偏頭看了一眼卓夷葭,啞著嗓子扯著氣:“流光將軍聽令!”
卓夷葭看著懷榮王,咬著嘴,眼眶紅了又紅:“末將在。”
“若是本王今夜病歿,留得屍首,遼北一日不勝,便一日不…可,不可發喪。”懷榮王說著,眼睛直直的盯著卓夷葭紅著的眼睛。
卓夷葭盯著懷榮王的眼睛,渾濁的眼球前所未有的亮,就那麼看著她:“五叔…”一開口,卓夷葭的聲音不禁帶上哭腔。
“流光將軍要違軍令嗎?”懷榮王撐著最後一口氣,瞪著卓夷葭。
卓夷葭心口堵著,吞了一口又一口的口水,扁著嘴,直直的盯著懷榮王,良久,才哽咽著聲音才帶著哭腔:“末將,聽令…”
懷榮王聽著卓夷葭的話,這才舒了口氣,回過頭,笑了笑。
姝兒啊,這是五叔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懷榮王回過頭,看著帳篷頂,眼神慢慢開始渙散。往年的一些回憶像是走馬燈般在他的眼前浮現。
他想起在戰場跟在大哥後面廝殺的場面,想起兒時跟著二哥去逗弄頭上總是扎著雙丫髻的阿瑤,想起遼北八月的大雪。。。
北地的夜比京城的黑,卻因為火光之色,一直將天兒染得微微亮。駐軍之處的帳篷中,悄無聲息。寂靜而安寧。
卓夷葭蹲在帳篷中,看著床上的人沒了氣息。抿著嘴一眼不發,一下下的抬起袖子抹掉眼角的淚,擦的眼眶通紅。
良久,弓著腰站起身子,竭力的將身子站的筆直,深深的吸一口氣拿起床邊的放著的面具,戴上。
轉身大步往帳篷外走去。
大雪不斷,外頭的雪已經堆了起來。
淳耳等人在帳篷外候著,趙月溪坐在地上,雙手撐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幾人一見到卓夷葭掀開帳篷,紛紛回頭看來。
趙月溪‘蹭’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焦急的看著卓夷葭:“父王怎麼樣了?”
卓夷葭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淳耳:“淳耳、郡主娘娘隨我來。”
說罷,卓夷葭轉頭看著一旁守著的莫離:“莫離,你在帳篷外守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違令者格殺勿論。”
莫離肅言點頭:“是!”
說罷,卓夷葭轉身帶著淳耳和趙月溪進了帳篷中。
懷榮王直直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溫度還沒有散去。閉著眼睛,安詳的睡著,蓋著的棉被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