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刁、眼刁、心眼刁、說話也刁。錢冰清和這位表姐關係一直不好,不知道今天她怎麼跑來了。
刁媳婦霍地一下站起身,想衝著錢冰清發作,可當著這麼多長輩又張不開嘴,嘴裡咕嘟著“好心當成驢肝肺。”氣沖沖地出門走了。
屋裡氣氛凝固了起來。老蘇心裡暗自高興,他們打起內戰,看來這場難堪的訊問可以告一段落了。
13
(13)
正當大家對如何續上主題不知從誰開始的時候,一陣油裡油氣的口哨聲從門外飄進,一轉眼,一個人高馬大、留著平頭的年青人邁進門。
“唉喲,今天家裡真是熱鬧呀,大姑、二姑、三姑、三姨、四姨都來了。”年青人說完,衝著老蘇走過來,友好的拍拍老蘇的肩膀,“這就是我姐的男朋友吧?解放軍同志,保衛祖國,站崗放哨,你辛苦了。”錢冰清介紹說:“這是我二弟。”老蘇站起身要與他握手,二弟彷彿對這種禮節很不習慣,一甩手,“別客氣,今後就是一家人了,千萬別客氣。”
滿屋人對他的到來顯然不歡迎。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像躲避瘟神一樣,招呼也不打,貼著牆根溜出門去。大姑、三姨她們站起身,向錢冰清的父母打招呼、告別。錢母說:“都別走呀,中飯都預備好了,一塊吃吧。”
三姨說:“姐姐,今天冰清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門,還是你們一家人團圓團圓吧。”
大姑說:“我家的飯也做好了,回去吃現成的。”
在錢家父母和錢冰清一再挽留聲中,眾人眨眼間不見了蹤影。老蘇長舒一口氣,看來這關總算闖過去了。
錢家父母去弄中飯,錢冰清叫老蘇到自己房裡坐坐。
這是一間二十多平米的房子,裡面放著一張木雕圍欄的大床,一個寫字檯,一個老式梳妝檯,幾把椅子。大床的後面拉著一個布簾,又隔成一個三四平方的小間。錢冰清帶老蘇里裡外外看了一下,他才知道那隔間裡放著一些雜物和一個木馬桶,原來老房子沒有廁所,隔間就是一個簡易廁所。
儘管房子有些簡陋,牆皮斑駁,但老蘇感到十分滿意。他想,將來和錢冰清結婚了,住這間就可以了。床是現成的,不用再買了,又可以省點錢,到時再買個大衣櫥,最好再買一對沙發,再把房子簡單刷一刷,這新房就齊全了。
不一會兒,錢母進來叫他們吃飯。老蘇的一大一小兩個旅行包放在屋角處。他低下身,拉開小旅行包的拉鍊,從裡面拿出兩瓶酒、兩條煙,然後與錢冰清一起出門回到堂屋。
八仙桌上已滿滿擺了一桌子菜,大弟弟也回來了。錢父讓老蘇坐迎門的上座,老蘇深感不妥,未來的老丈人老丈母孃在此,不能失禮,讓人家說當兵的沒規矩,極力推讓。但捱不過錢冰清和二弟推推搡搡,只好恭敬不如從命。老倆口坐在老蘇的右手,錢冰清和大弟弟坐在左手,二弟坐在下首,即老蘇的對面。大家坐定,錢父剛要開口說什麼,二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讓大家莫名其妙。笑完了,大弟指著八仙桌說:“你們看,這酒桌的陣勢,簡直就是一個烏龜席嘛。”他指著老蘇:“他是龜頭。”又指著自己:“我是龜腚,你們看像不像呀?”
錢母輕聲責怪兒子幾句。也覺這陣式不妥,就叫大弟也坐到下首,大弟一言不發,極不情願地坐過去。
老蘇抓住時機,將錢家人逐個打量觀察了一番。錢家父母看上去還是老實人,與小山村的那些老農似乎沒有什麼區別。老倆口對老蘇很客氣,尤其是錢母,一個勁往他碗裡挾菜;錢父話不多,只顧悶頭吃飯、仰脖喝酒;兩個弟弟個頭與錢冰清差不多,都是人高馬大,高顴骨、長臉。大弟不善言詞,對老蘇,只是拿眼睛冷冷地瞅著,連個招呼都沒打;二弟卻十分活躍。老蘇發現他的額頭上有一道二寸多長的傷疤,下巴上還有一條醒目的疤痕,像一隻僵死變色的粗蠶,橫臥在嘴唇下方,令人觸目驚心。
二弟嚷嚷著喝酒,要去開啟老蘇送的酒。錢冰清跑過去阻止住,此地風俗,當著客人的面吃、喝客人送的東西,是極大的不禮貌。
喝的是米酒。錢冰清介紹說是娘過年時釀的,一般有重要客人來才吃。老蘇從不喝酒,家裡祖祖輩輩也從不沾酒。錢家人以為他客氣,肯定不依不饒。老蘇想著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在城裡人家吃飯,又關係到自己美好的未來,便沒有再堅持,硬著頭皮與大家乾杯。
二弟很能喝,別人用杯,他偏要用碗。吆五喝六地喝了幾碗,抓起一個饅頭就要離席。
錢母喊叫著讓他與老蘇打個招呼,他頭也不回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