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書房,攤開紙開始寫信,起了一個頭:老公。覺得不好,又起了個頭:親愛的老公。想想人家現在估計正噁心著我呢!還是別這麼肉麻,改成這樣的開頭:榮。還是不滿意,想想怪沒意思的,人家要願意相信你就相信你,不相信你就是說幾籮筐的話也毫無用處,把浪費了的幾張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也洗了澡爬到床上睡了。
《守宮砂》四十九
我和張福榮開始打起了冷戰,他下班回家像沒我這人一樣自己看電視,看碟,或者是去書房看書,有時候接接電話,語氣常常顯得不耐煩,晚上還是和我睡一床,但和我之間隔了有兩隻大碗的距離,以前睡覺不管多熱他都會抱著我,或者他的手與我的手十指交叉到天亮也沒分開,現在,我要是不小心手或腳越過那無形的隔離帶,他便退讓一點再退讓一點,有一天我故意假裝睡得死一點一點地向他進攻,終於把他惹毛了,翻身坐起來,說道:你看你怎麼睡的,都快把我擠到床下去了。 我不說話,緊緊地盯著他,只要他開口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拿枕頭靠在背上,從床頭櫃拿起一本書,裝作很認真的樣子看書。 看這樣子,他有與我談心的趨勢,我也不能太不會見風使舵,也坐起來,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腰。 幹嗎?他表現得不耐煩的樣子說。 “嘛也幹不了,我是個女人啊!”我故意裝作可憐兮兮地說,“要幹也是你們男人幹啊。” 他還是不理我,依然看書。 “那個人是深圳的一個朋友,出差到這邊來,想看看我,順便請我吃飯。”我邊瞧他臉色邊說。 “要是一個朋友那也無所謂,你幹嗎說你書店有事情?還有,一個朋友幹嗎表現得那麼肉麻,看你那樣子都快鑽到他懷裡去了。”張福榮終於把書放下了,毫不客氣地說。 “他以前追過我。”我說,一來說明我們之間的曖昧是有緣由的,二來也表示自己有點價值。 “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這麼大年紀還追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張福榮說。 “他是做珠寶生意的,離了婚。”我說。 “做珠寶生意的有什麼了不起?我還見過販毒的大老闆呢!你是不是也要跟他勾搭上啊?”張福榮翻著白眼說。 我一聽又好氣又好笑,但放心了下來,其實很多男人有時候更像小孩子,只要找到方法,很容易就哄好的,然後我故意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你要我去勾搭我就去勾搭。” “哼,小騷貨,氣死我了。”他歪著眼看我。 “不是啊!我勾搭上他把他的錢給騙過來,然後再跑回來送給你呀,到時候你拿這些錢去美國參加總統競選,弄不好我將來就是個總統夫人呢!想一想,第一夫人,嘖嘖,多讓人仰慕嚮往啊……”我越編越離奇。 張福榮終於忍不住展開了笑臉,我鬆了一口氣,轉過身假裝睡覺不理他了。 他用手弄了弄我的肩,見我不理他,問道:幹嗎呀?不高興啦? “我能高興嗎我?”我故意提高聲音說,“也不問青紅皂白胡亂猜疑人家,還幾天不理我,我要是真想跟人家有什麼我不會到賓館飯店啊?幹嗎要到咖啡廳啊?” “那我要是不在乎你我能氣成那樣嗎?本來就是你不對,你都冷著臉不理我,為什麼我要理你啊?”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說。 “哼,小家子氣,”我撇嘴,“你看我的眼光就像我一定做錯了事一樣,我又沒做錯事,我憑什麼要先理你呀?那樣你還不得懷疑我真的做錯了事?” “可是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沒做錯事呢?任何一個老公看到老婆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一起,況且那男人看起來又挺富有的,不懷疑才叫怪呢!”張福榮說。 我們兩人半真半假的就打冷戰誰不對糾纏了半天,末了他翻身壓著我眼盯著我的眼說:丫頭,以後不許氣我,還有,有話一定要跟我說清楚。 我說: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不能亂懷疑我。 這場我本來做好以分手為結局的冷戰就如此輕而易舉地化解成喜劇了,生活真TMD讓人捉摸不透。
《守宮砂》五十
人這輩子,大多數時候是在流水賬中過日子的,想傷筋動骨或是驚天動地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沒事溜達去書店的路上,經常幻想攔路搶劫或英雄救美的故事,但從來沒如願,菩堤市是一個治安不錯的城市,不像在深圳,那裡呆了兩年我就看到過好幾宗攔路搶劫的,更別說小偷明目張膽在旁人的眼光中偷事主的錢包的事了,走到一個小燒烤店的時候我通常會買幾串香香的羊肉串,一邊小聲哼歌一邊歪著嘴啃,覺得真是件幸福的事。 關於啃羊肉串這事,很是被張福榮鄙視,說他一堂堂市長秘書,找個老婆卻跟個鄉姑似的,看到手捧羊肉串拉扯的那慘像,真是太丟他的人了,如果不是看我孤苦伶仃在這城市沒人照顧,早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