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笑了笑,才一轉身,一臉笑容就成了滿面寒霜,一路不做聲地進了蒲榮院,到了蒲榮院前廳門口,瞧見祈年、沉水還守在那邊,心知裡頭楚律、王鈺跟石清妍還沒說完話,便安分地去後頭屋子裡等著。
且說這前廳裡,原本王鈺是隔著一道屏風跟石清妍說話的,因隔著屏風不好品評圖紙,此時王鈺便“不拘小節”地湊到石清妍面前,拿著自己畫的裝了彈簧的弩機給石清妍看。
楚律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地靜靜地聽王鈺講解著,不時地瞄了一眼石清妍,本要瞧一瞧石清妍到底聽不聽得懂王鈺的話,卻發現石清妍狡詐地用手託著臉半眯著眼睛。
石清妍大概知道弩機露在外頭各部件的名字,此時聽王鈺說,也能懂得一個大概,察覺到楚律一直在盯著她看,便斜睨了他一眼,對王鈺笑道:“王先生這圖紙好得很,但是王先生怎不先做出一個模子來叫我瞧瞧?”
王鈺手上拿著圖紙,瞅了一眼身上哪一處都叫人看不出可憐意味的石清妍,苦惱地嘆息道:“屬下心知知道這彈簧的妙用,只可惜一時做不出來,勉強做出來的兩三根彈簧,不是太粗糙就是太僵硬,想來便是用上了,也遠不如現在軍中使用的弩機靈便。更怕陰天下雨,這彈簧生鏽了,整個弩機也派不上用場。”
石清妍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王爺一直盯著臣妾看,想來王爺知道解決的法子了。”
楚律原是聽王鈺對石清妍自稱“屬下”,心裡詫異,因此才特意盯了她一眼。依著他對王鈺的瞭解,王鈺除了對他娘子甘棠之外的女人多少是有些看輕的,比如今早上看見石藍婕,若是旁人定知道避諱,偏王鈺心裡不將石藍婕當一回事,便不知避忌地看著石藍婕說話。此時自稱為屬下,且又一連串問出這些話,可見王鈺因那“簡單”的彈簧,心裡對石清妍是十分敬重的。此時聽石清妍這挑釁的話,便坦然地說道:“還是王妃告訴王鈺吧,本王對這些機關一竅不通。”
石清妍笑道:“原來如此,那還請王爺別坐的這樣近,叫臣妾以為王爺這高手就等著抓臣妾的錯處呢。”
楚律眉頭一緊,隨後舒展開,他原是坐在石清妍對面叫王鈺站在石清妍面前說話的,此時便起身走到右邊的椅子上去坐著,然後看著石清妍跟王鈺一坐一站地在左邊說話。雖說叫王鈺當面跟石清妍說話有些不妥,但他了解王鈺的很,從王鈺的眼神裡,他便明白,如今王鈺眼中的石清妍不過是個會做精巧弩機的人,並非什麼王妃抑或者美人。
王鈺瞧見楚律讓開了,對著楚律訕笑一聲,心裡想著自己要不要識趣地說一句“叫王爺湊近了聽聽也無妨”的話來圓圓場?
石清妍看了眼王鈺的圖紙,說道:“首先,王先生應當先確定一下這圖紙能不能用再考慮如何製作彈簧。這圖紙簡單的很,要試驗彈簧能不能用,便先拿了紙片做成零件,然後將棉線捲曲搓緊了當做彈簧使用,總歸都是螺旋的,拉長之後彈回原先位置的道理也是一樣的。”
楚律插嘴道:“彈簧乃是用鋼鐵堅硬之物所做,棉線鬆軟原本就有彈性,怎能一樣?”
石清妍望了眼不恥下問的楚律,笑道:“王爺有話等王先生閒了回你吧。”
楚律被石清妍堵了回來,卻也不見尷尬,好整以暇地聽著他們二人說話。
王鈺想了想,便說道:“實不相瞞,屬下對自己的這點子技藝十分自信,因此便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製作彈簧,並未想過試驗這圖紙。”
“王先生,本王妃也有自信的很,但凡事沒有試驗過,自信就成了自負。王先生不是自負的人,還是聽我的,拿了木片或者紙片試一下。”石清妍說道,她心裡也跟王鈺一般,心知王鈺設計的這弩機射出裝置應當是能用的,如今說讓王鈺嘗試一下,一是為了讓王鈺因試驗成功更加敬佩她,二是為了拖延一些時辰,容她想一想那彈簧如何做,如何防鏽。
王鈺心覺石清妍這話有道理,於是便點了點頭,對楚律說道:“王爺?”
楚律說道:“你少什麼東西,便叫翠墨拿進來吧。”
王鈺笑道:“屬下遵命。”說著,便又繞到屏風去,去次間裡找翠墨,將要什麼一一跟翠墨說明。
待翠墨拿來了木片,王鈺便拿了匕首細細地依著圖紙削著木片。
楚律起先掃了石清妍一眼,見她面容平靜地閉目小憩,便幫著王鈺做模型,不再管石清妍。
石清妍閉著眼睛,心裡想著依著如今這世道,如何才能做出彈簧來,做彈簧大概要用鋼,鋼的話,跟鐵有什麼區別?大抵是一種東西吧?託著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