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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加斯科尼人是沒有多少耐心的。他們即使幹了一件傻事,道過一次歉之後,就認為該做的事已經做了一半。”

“先生,我對您說這些話,並不是想同您吵架。謝天謝地,我不是個好舞刀弄劍的人,當火槍手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只是迫不得已才與人決鬥,而且心裡總是非常厭惡。可是這一次,事情嚴重,您損害了一位貴夫人的名譽。”

“要說的話,是被你我兩個人損害的。”達達尼昂大聲說。

“您為什麼要笨手笨腳把手絹還給我?”

“您為什麼笨手笨腳把手絹掉在地上?”

“我說過了,我再重複一遍,先生:那塊手絹不是從我口袋裡掉出來的。”

“好呀,您說了兩次假話,先生。我親眼看見手絹從您口袋裡掉出來的。”

“哼!您居然用這種口氣說話,加斯科尼先生,我要教您怎樣做人。”

“我要打發您回去做您的彌撒去,教士先生!請您馬上拔出劍來。”

“請別,漂亮的朋友,至少別在這兒。您難道沒看見,我們對面就是埃吉翁公館,裡面盡是紅衣主教的人?誰能告訴我,您不是主教大人派來要我的腦袋的?可是,我偏偏非常珍惜我的腦袋,因為它長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挺合適的。所以,我倒想宰了您,不過別慌,我要慢慢地宰您,而且找一個偏僻的地方,以免您向別人誇口您是怎麼死的。”

“我願意奉陪,不過您不要太自信,還是帶上您的手絹吧,管它是不是您的,您也許用得著的。”

“先生是加斯科尼人?”阿拉米斯問道。

“不錯。先生不會出於謹慎而推遲一次約會吧?”

“先生,謹慎對於火槍手來說是一種沒有多大用處的品德,這我知道,但對於教士來說,卻是必不可少的品德。我當火槍手只是暫時為之,所以我堅持謹慎行事。兩點鐘,我在特雷維爾先生的公館裡恭候您,那時再告訴您適宜的地點。”

兩個年輕人就此告別。阿拉米斯沿著通向盧森堡公園的街道走了;達達尼昂見時候不早了,便向加爾默羅-赤足修道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自己說:

“我這一去準回不來了,但就是死了,至少也是死在一個火槍手手裡。”

全書 第五章 國王的火槍手和紅衣主教的衛士

達達尼昂在巴黎沒有任何熟人,所以他去與阿託斯決鬥時沒帶副手,心想反正對手會挑選的,就用他選中的吧。再說,他的意圖很明確,是去向那位正直的火槍手適當地表示歉意,但也不示弱。他所擔心的是,這場決鬥正如所有這類事情一樣,結果總是令人不快的:他是一個年輕而強壯的人,對手是一個受傷而衰弱的人,他輸了,就會讓對方獲得雙重勝利;他贏了呢,人家肯定會給他加上不老實、討便宜的罪名。

再說,我們這個愛惹是非的年輕人的性格,就算我們沒有交代清楚吧,讀者恐怕也已經注意到了:達達尼昂絕非等閒之輩。因此,他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他這回是死定了,而且希望要死就死個痛快,他可不是那種畏首畏尾、貪生怕死的人。他考慮了就要與他決鬥的幾個人的不同性格,對自己的處境開始看得更清楚了。他希望透過老老實實的道歉,能使阿託斯變成自己的朋友,因為阿託斯那種大貴族的氣度和莊重的儀表,令他十分傾心。至於波託斯,他自認為可以利用那條肩帶的事,使他怕自己,就是說,他如果在決鬥中沒丟掉性命,就可以把肩帶的事抖出去,巧妙地利用流言的影響,使波託斯成為一個可笑的人物。最後還有那個陰險狡猾的阿拉米斯,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等他來到自己跟前,乾脆一劍結果他的性命,或者至少要刺傷他的臉,就像凱撒囑咐士兵毀掉龐培的容貌一樣,永遠毀掉阿拉米斯如此自豪的那張漂亮的臉蛋。

此外,父親的告誡,在達達尼昂內心深處形成了堅定不移的決心,這告誡的要旨就是:“除了國王、紅衣主教和特雷維爾先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折腰。”他就是懷著這種決心,向加爾默羅-赤足修道院飛跑而去。這座修道院,大多數人就叫它赤足修道院,是一座沒有窗戶的建築,旁邊有一片光禿禿的草地。是文人漫步草地的一部分。平時,許多忙忙碌碌沒有時間可浪費的人,多在這裡會面。

達達尼昂趕到修道院旁邊那一小片空地時,阿託斯剛到五分鐘,時間正好是正午十二點。就是說,他到得挺準時,就像薩馬麗丹鐘樓①的時鐘一樣準,即使最嚴厲的決鬥裁判也無話可說——

①位於巴黎市新橋附近。

阿託斯的傷口雖然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