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出來了,先生,”米拉迪一邊喃喃地說一邊隨身癱倒在地板上,“我說出我的秘密了!他什麼都知道了!上帝呀,我完了!”
費爾頓依然站立著,一動不動,不知所措。
“他還懷疑,”米拉迪思忖道,“我還不夠真。”
走廊裡傳來腳步聲;米拉迪聽出來那是溫特勳爵的走路聲。費爾頓也聽出是溫特勳爵的走步聲,便向門口走去。
米拉迪衝上去。
“喂!不要吐露一字,”她壓低聲音說,“我對您說過的話一個字也不要告訴這個人,要不我就徹底完蛋,但那時您,您……”
腳步聲隨之走近了,米拉迪停住口,唯恐來人聽見她的說話聲,她帶著無限恐怖的舉態用一隻漂亮的手去掩費爾頓的嘴。費爾頓輕輕推開米拉迪,米拉迪就趁勢倒進一張長椅中。
溫特勳爵經過門前沒有停,他們聽見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費爾頓嚇得面如死灰,站在那裡豎著耳朵靜聽幾多時,然後,當腳步聲完全消失了,他才像一個大夢初醒的人喘了一口氣,隨之從房間衝出去。
“啊!”米拉迪說,她聽出費爾頓的腳步聲朝著溫特勳爵腳步相反的方向走遠了,“你終究屬於我的了!”
隨後,她的前額變得陰沉起來。
“如果他告訴男爵,”她說,“我就徹底完了,因為男爵很清楚,我是不會自殺的,他會當著費爾頓的面將一把刀放到我手裡,於是費爾頓會看出,整個絕望大表演只是耍花招。”
她走到鏡子前坐下來,照一照,她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美。
“噢!對!”她粲然一笑說,“他是不會告訴男爵的。”
當日晚,溫特勳爵跟著送飯人一起來了。
“先生”米拉迪對他說,“您的光臨可是我囚禁生活必須接受的附加產品?您能否給我免掉您的來訪給我造成的額外痛苦?”
“怎麼這樣說話,親愛的嫂子!”溫特勳爵說,“您這張既漂亮又厲害的嘴今天怎麼不深情地對我說,您回英國唯一的目的就是滿懷喜悅地來看我呢,因為您對我說過,您非常缺少見到我的快樂,所以您才為此甘冒暈船、風浪和拘禁的危險。那好呀!現在我就在您眼前,您好滿意吧;另外,我這一次來看您還有另一個原因。”
米拉迪不寒而慄,她以為費爾頓告發了;這個女人一生以來也許經受了太多的敵對感情的強大撞擊,所以她從沒有感到她的心跳像現在這樣猛烈。
她是坐著的;溫特勳爵拿過一把扶手椅,拖到她旁邊,在她身邊坐下來,然後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慢慢開啟來。
“瞧,”他對米拉迪說,“我一直想把我親手起草的這份護照給您看一看,在我今後同意讓您去的生活中,它將作為您的身份證。”
於是他將目光從米拉迪身上移向那張紙念起來:
“此令押解人犯至……,押解地點是空白格,”溫特勳爵停下說,“如果您偏愛什麼地方,您可以告訴我;那怕距離倫敦四千公里也無妨,一定會滿足您的要求。我繼續往下念:此令押解人犯至……,名叫夏洛特·巴克森的女囚曾被法蘭西王國司法機關烙過印,但受懲罰後已被獲釋;她將居留指定住宅,永遠不得離開十二公里之遙。倘有越逃不軌,對其定處死刑。該犯每日將領取五個先令,以資宿膳之用。”
“這個命令同我無關,”米拉迪冷淡地說,“因為那上面不是我的真姓名。”
“姓名!您有一個姓名嗎?”
“我有您哥哥的姓名。”
“您弄錯了,我哥哥只是您的第二個丈夫,而第一個還活著。
請告訴我他的姓名,我將用它取代夏洛特·巴克森這個姓名。不好嗎?……您不願意?……您怎麼不說話?那也好!
您就以夏洛特·巴克森記入囚犯花名冊。”
米拉迪依然不說話;僅僅這一次不再是假裝的,而是出於恐怖而沉默,因為她相信,這個命令就要付諸執行的,而且她想到,溫特勳爵提前她的行期了;她甚至以為當天晚上就要被押走。於是俯仰間,她腦際中的一切全都擱淺了。就在這時,她驀地發現命令上沒有任何簽署人。
她對這個發現感到如此高興,實在使她不能自己。
“對,對,”溫特勳爵看出她內心的活動,“不錯,您是在找簽名,自己心裡在想:一切並沒有完蛋,因為那張紙上沒有簽署人的姓名,我拿給您看只是嚇唬嚇唬您,僅此而已。您搞錯了,明天這個命令將送交白金漢公爵;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