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走在最後。
那兩名僕人拖著米拉迪朝河邊方向走去。她的嘴無聲無語,但她的一雙眼睛卻含著難以描述的表情在說話,輪流哀求眼看著拖她走的兩個人。
當她超前走了幾步時,便對這兩個僕人說:
“如果你們保護我逃走,我給你們每人一千比斯托爾;倘若你們將我交給你們的主人,我在這兒附近就有替我報仇的人,他們會讓你們償命的。”
格里默猶疑不決。穆斯克東四肢發抖。
阿託斯聽見了米拉迪的說話聲,急忙趕了上來,溫特勳爵也加快腳步。
“撤換這兩個跟班,”阿託斯說,“那女人對他們說過話,現在他倆不可信。”
有人叫來了普朗歇和巴贊,他們替代了格里默和穆斯克東。
到達河邊,劊子手走近米拉迪,捆住了她的雙手和雙腳。
這時,米拉迪打破沉寂叫了起來:
“你們都是膽小鬼,你們都是卑鄙的殺人兇手,你們十個男人來殺一個女人;你們當心點,即使我現在沒人救我,但將來會有人為我報仇的!”
“您不是一個女人,”阿託斯冷冷地說,“您不屬於人類,您是逃出地獄的魔鬼,現在我們要把您重新送回地獄。”
“啊哈!滿口仁義道德的男子漢先生們!”米拉迪說“請各位注意,誰要是碰我一根頭髮,誰就是一個殺人兇手。”
“劊子手可以殺人,但並不因此就是殺人兇手,夫人,”身裹紅大氅的人拍拍他那寬大的劍刃說,“我是最後的審判官,我說了算!就像我們的鄰居德國人說的那樣,這就叫Nachrichter①。”——
①德語詞,意為“劊子手”。
由於他在捆著米拉迪時說了這番話,米拉迪發出兩三聲野蠻的呼叫,這叫聲帶著陰森和奇特在夜空飛揚,最後消失在樹林深處。
“但如果我是罪犯,如果我犯了你們指控的罪行,”米拉迪吼叫道,“你們把我送上法庭,你們不是法官,你們不能給我判罪。”
“我曾讓您去泰伯恩,”溫特勳爵說,“那時您為什麼不願意?”
“因為我不想死!”米拉迪掙扎著大叫道,“因為我還太年輕,我不該死!”
“您在貝圖納毒死的那個女人比您還年輕,夫人,可她不是死了!”達達尼昂說。
“我要進隱修院,我要當修女,”米拉迪說。
“您過去進過修道院,”劊子手說,“可您為了毀掉我兄弟,又從修道院出來了。”
米拉迪發出一聲恐懼的叫喊,隨即雙膝跪倒在地。
劊子手提起她夾到腋下,想把她帶到船上去。
“啊!上帝!”她叫嚷道,“上帝!您要淹死我!”
她的這些尖叫如此撕心裂膽,就連當初最積極追蹤米拉迪的達達尼昂,此時也不由自主地垂下頭,雙手堵著耳朵,坐在一棵斷樹上,但即使如此,他仍聽見她的威脅聲和叫喊聲。
在所有這些人中,達達尼昂最年輕,他的心也最軟。
“噢!我不能見這種可怕的場面!我不同意讓這個女人這樣死去”
米拉迪聽到這兩句話,她又懷有一線希望之光。
“達達尼昂!達達尼昂!”她叫道,“你還記得吧,我曾多麼地愛你呀!”
年輕人站起來,向她走近一步。
這時,阿託斯霍地抽出劍,擋住了達達尼昂的去路。
“如果您再向前跨出一步,達達尼昂,”他說,“我們就一起格鬥一場。”
達達尼昂跪下來祈禱著。
“抓緊吧,”阿託斯接著說,“劊子手,履行你的義務吧!”
“聽命,大人,”劊子手說,“因為我也是真正的善良的天主教徒,我堅信對這樣的女人履行公職是正義的。”
“說得好。”
阿託斯向米拉迪走近一步。
“我原諒您,”他說,“我原諒您對我作出的損害;我原諒您破壞了我的前途、毀掉了我的榮譽、玷汙了我的愛情,以及您播下的絕望永遠影響我對您的拯救。請您寧靜地死去吧。”
溫特勳爵也走上前來。
“我饒恕您,”他說,“我饒恕您毒死了我的哥哥,饒恕您殺死了白金漢勳爵大人;我饒恕您斷送了可憐的費爾頓的生命,我饒恕您對我本人的多次不良企圖。請您寧靜地死去吧。”
“而我呢,”達達尼昂說,“請您原諒我,夫人,原諒我曾採取有損紳士風度的手段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