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段譽聽了黃藥師這“交淺言深”的話,又看著他那略帶溫和的笑臉,竟絲毫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心中更是感激一片,當即對著黃藥師深深鞠了一躬,連聲道謝。
其實段譽倒也沒有真的以為黃藥師能從此就為此事全力奔波,畢竟他也不是三歲的孩子,只是在這不是困境的困境之中,聽到這樣情意深重的話語當然是要欣喜與感謝,但他萬萬想不到他日後能和語嫣再次相聚,雖不說全憑此話之能,可黃藥師也的確給了他莫大的助力!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有了黃藥師這一句話打底,兩人總算是可以好好聊聊,黃藥師也不再故意去拿那玉簫為難段譽什麼,段譽卻是為了黃藥師這句話而對他更加恭敬。
黃藥師雖一貫厭煩別人對自己那副恭順模樣,毫無一點生趣,但卻著實對這段譽“厭”不起來。一來段譽這份恭謹全是出自真心,沒有絲毫做作,二來卻是段譽的文賦才情完全讓他吃了一驚!
本來黃藥師只是以為這少年相貌堂堂,武技不凡,後來又發現他情繫一人,宛如自己當年之時,可現在才真正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小看了他!
這兩人的話題本是從那《碧海潮生曲》說起,這曲碧海潮生乃是黃藥師的巔峰之作,已是毫無瑕疵可言,故而起初只是黃藥師在指點段譽一下技巧曲藝。但想不到這段譽竟是音律奇才,竟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若不是這曲子強悍異常,黃藥師更是在此道浸淫多年,恐怕是要被段譽問到理屈詞窮才能罷了。
見到如此可教之人,黃藥師怎還能不技癢,當下吹了一曲《冷滄浪》顯技,段譽更是不甘示弱,隨便來了一首《平沙落雁》回應,如果不是“簫齡”在那裡橫著,段譽與黃藥師相比還是要稍欠那麼一點火候,兩人的簫藝可謂平分秋色!
簫曲弄罷,自然是要談些心得;談過簫藝,還是要談琴藝;談過琴藝,自是要論樂藝;待樂藝論過也不能就此罷了,不是還有“禮”“射”“御”“書”“數”五藝未論?“六藝”過了還有“六書”,“六書”過了還要“六字”……
總之越是往後談去,黃藥師的心裡就越是冰涼,就越是忍不住想要問上一句:你確定自己只在這世上活了二十幾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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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徵女名一個,急用,必須姓黃,單字最好,雙字也可,要好聽一點滴!
第十八章 伶俐虎兒
段譽和黃藥師兩人就這般自簫藝開始,談古論今,說道辯理,橫跨中華上下五千年,縱越諸子百家、禮樂數法,竟是沒有半刻停歇!起初兩人還是相對而立,後來說出興致,哪會還顧及身份禮儀,竟然並肩席地而坐,挽手侃侃而談。
可這兩人越是深談下去,心中的滋味卻越是毫不相同。段譽自是對這博古通今的東邪佩服到了極點,他性子謙和,本就不覺得自己有多少舉世無雙的才華,此時更是有了坐井觀天之感,心道原來世上還有如此博學精湛之人!
而那東邪黃藥師卻是心中複雜,一來驚歎這少年涉獵之廣,相比自己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雖不能說門門鑽研,道道精深,卻總是另闢溪徑,自成一家;二來感嘆此子若是能專於學問,集百家之長,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只可惜似乎他一直心未在此;三來欣慰這江湖之中終是有了這樣可以在“博學”一道繼承自己“衣缽”之人,且不說是不是大宋大理兩國之福,卻絕對是他段家百年之幸!最後卻還是要遺憾這段家的小子什麼都好,就是與自己相比少了那份邪氣與不羈,多了一分忠懇與純真,雖不能說迂腐不堪,卻也始終逃脫不出那些世俗與教條,和自己算不得同道中人……
兩人越是這樣聊了下來,就越均是有如痴如醉,相見恨晚之感,直至天色漸黑,彼此面容竟都模糊難見,這才知道已是過了幾個時辰,再互望一眼,臉上都是浮出笑容,心中同是那一句:人生難得幾知己!
段譽此時興致甚高,竟是一反平日羞澀,頗是惋惜的對那黃藥師嘆道:“前輩,此景此時,頗多感懷,若是再有美酒助興,豈不是快哉?可惜啊可惜,此處竟是荒山野林,無酒也無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