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螺卻是不答,直接越過翠娘,一步跨進了屋門。翠娘見此,也只得緊步跟了進去。
二人分賓主坐下,待末雨送了茶點進來,紅螺一邊兒抿著茶水一邊兒輕聲嘆息道:“如今我也能輕快些了,等什麼時候小姐嫁了人,我對夫人也就有了交代。”
說到這兒紅螺笑了笑,像是很開心的模樣,接著道:“到時也有臉面求老爺給個恩典,出府過幾日鬆散的日子。”
若是旁人聽了紅螺沒頭沒尾的話,怕是要麼會不明所以,要麼大吃一驚。但與紅螺相處了二十年來年的翠娘,卻是聽清了紅螺的意思,不由微微皺眉,壓低了聲音問道:“聽說,小姐如今與往日大不相同了?”
翠孃的語氣很是遲疑,紅螺聽後斜睨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並不說話兒。翠娘有些尷尬的端起茶,也跟著抿了一口。
過了好半晌,翠娘見紅螺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才不得不輕聲道:“我也知道你今日為何來我這裡,不就是為了晌午我沒接小姐賞的菜嗎?”說完翠娘吐了口氣才接著道:“可哪裡是我不接?我又哪裡敢……”
不待翠娘說完紅螺便怒了,冷笑這打斷道:“說什麼賞不賞的?您如今可這府裡的半個主子,是姨娘了!又有兒子旁身,好歹也算是小姐的長輩,小姐又哪裡敢‘賞你’什麼?”
翠娘一聽,心中又急又委屈,不由紅了眼眶道:“說這話兒有意思嗎?小姐這些年是怎麼對我們母子的,難道你都沒看到?你都忘記了?”
紅螺見此也嘆了口氣,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小姐過的什麼日子,你心裡就當真沒有數?”
見翠娘並不吭聲,紅螺不由繼續道:“這府裡如今可是繼夫人當家!你我清楚,小姐同樣也明白。你兒子繼宗還能在外院兒躲著,到私塾待著。可小姐能去哪兒?”
聽紅螺這般說,翠娘不由微微紅了臉頰,想要分辯兩句,卻又聽紅螺有些生氣地道:“夫人當初帶了多少陪嫁過來,你也是跟著夫人從沈家過來的,應該心裡很清楚,夫人去後留下了多少,你比旁人更明白。”
說到這兒,紅螺抬眼看向臉色已經漲得通紅的翠娘,接著道:“可如今你瞧瞧繼夫人那屋裡擺放了多少,小姐屋裡可有一件兒?”說著紅螺猛地提高了嗓音問道:“你可知道小姐今年幾歲了?”
紅螺的問題讓翠娘皺緊了眉頭,好半晌才抹了淚兒道:“夫人的陪嫁是老爺在管著,我不過是個姨娘,能有什麼法子?”
說完翠娘頓了頓,緩和語氣道:“我知道小姐日子不好過,周夫人就是想將小姐給養廢掉。可我們說的小姐一概不聽,這些年咱們說少了嗎?她偏就只聽周夫人一人的話,我能怎麼辦?”
說到這兒,翠娘又想起當初洛娉妍是如何罵她,又是如何罵她兒子是婢生子的事兒,神色不由訕訕起來……
翠孃的神色,紅螺都看在眼裡,心裡也嘆息著這些年小姐鬧得有些過,可想著小姐這兩日的轉變,還是忍不住分辯道:“小姐不也是為了能好好兒的活下來麼?這後宅陰私就算咱們沒見過,難道還聽少了?小姐能不巴結這那繼夫人周氏嗎?”
紅螺越說越覺得定是這麼回事兒,不由紅了眼眶很是心酸地道:“若非如此,小姐能不能活到今個兒,怕還真說不準呢!”
許是這句話提醒了紅螺,紅螺說完頓時來了精神,忙抬頭問道:“不然你瞧瞧,好好兒的去上香,這麼些人跟著,怎麼就小姐掉放生池裡去了?定是這周夫人貪圖咱們夫人留下的嫁妝呢!”
翠娘被紅螺說的心中一驚,面兒上雖不敢置信地問道:“這府裡還是老爺說了算呢!周夫人怕是,怕是不敢這般張狂吧?”可心裡卻是信了兩分。
紅螺冷冷一笑,斜睨著翠娘問道:“不敢如此張狂?你忘了繼宗好幾次出事兒都差點去了?”說完湊近了翠娘,像很感興趣似得問道:“你跟我說說,那都是怎麼回事兒,老爺可查清楚了?”
紅螺說到這兒便不再繼續說下去,只冷眼看著翠娘。翠娘卻是沉默了下來,一時間臉色變幻不定,好半晌才重重地嘆了口氣,卻什麼也不再說。
紅螺見此也跟著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逼問你,咱們一塊兒從灑掃丫鬟做到夫人的陪嫁丫鬟,又從陪嫁丫鬟做到屋裡的大丫鬟,再到如今夫人已經去了。”
說到這兒紅螺嘆了口氣:“二十二年了,咱們相識相處了二十二年,我是怎樣的人,你也應該很清楚。”
聽紅螺提起這些往事,翠娘也抬眼朝她看去,半晌點了點頭笑道:“可不是?五六歲進府咱們倆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