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雖說翠娘已然大好,卻如今還掌管著府中中饋,但他的情緒仍舊低落了下去,且一直持續了月餘,便是沿途兩岸再美的初春風光,也沒能讓洛繼宗的情緒好轉起來,洛娉妍見此也跟著沉默了起來。
過了淮陰便進入江南地界,沈森也漸漸忙碌了起來,每到一地必然要上岸停留,或是拜訪故友,或是檢視商鋪。
好在不管是去別院小住,還是留宿船上,沈森卻是從不讓人打擾傅氏母女與洛娉妍。便是洛繼宗也不讓人打攪,反而是遣人帶著他,拿著自己的名帖,拜訪了不少飽學之士。
煙花三月下揚州,洛娉妍從滄州便開始遺憾時節不好,沒有看到最美的精緻,然而途徑揚州時,卻正是恰恰好的柳絮如煙迷濛的三月間。
早開的瓊花在綠葉叢中,悄然綻放,潔白的花朵大如玉盆,由八朵五瓣大花圍成一週,簇擁著一團蝴蝶似的花蕊,在微風吹拂之下,宛若蝴蝶飛舞,既有萬種風情之中,又格外清秀淡雅。
洛娉妍與沈初雪並肩立在船頭,看著不遠處揚州城內的煙柳瓊花,不由感嘆道:“果真是儷靚容於茉莉,笑玫瑰於塵凡,唯水仙可並其幽閒,而江梅似同其清淑。”
洛繼宗從船艙內走來,正巧聽洛娉妍這麼一句,扯著嘴角笑道:“看不出你作詩不行,背詩倒還不錯?”
洛繼宗已經消沉好久,如今又有了玩笑的心思,洛娉妍自是願意作陪,姐弟二人合著沈初雪便站在船頭上,你言我語的萬笑起來,氣氛也如這三月的天氣,漸漸升溫。
不說揚州城內眾多的沈氏商鋪,盤查與對賬,便需要沈森盤恆數日,光是這樣的美景,傅氏也是要帶著沈初雪與洛娉妍在揚州城多停留一些日子。
沈初雪甚至已經與洛娉妍商議好了,要去瘦西湖上泛舟,要去壽安寺上香。洛繼宗也從行李裡掏出離京前先生給的書信,欲要去定安書院拜訪先生故人。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船剛剛在平山津碼頭靠岸,便有人手持拜帖登船造訪。甚至都等不及沈森一行人,棄船登岸返回揚州城內的別院。
原以為沈森定是不會見來人,畢竟眾人已經收拾好準備登岸,然而出乎洛娉妍意料的是,舅舅沈森竟然帶著繼宗親自迎了出去。
洛娉妍不由好奇地與沈初雪擠在視窗往外張望,輕聲問道:“這人是誰?怎麼還要舅舅親自去迎?”
來人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有些消瘦,個子並不很高,但一襲柳色杭綢夾衫,卻將身形拉得修長而筆直,腰間繫著一塊無暇的羊脂玉佩,再無別的配飾,簡單而又清爽。
沈初雪尚未回話,傅氏便板著臉道:“還能是誰?萬和錢莊的少東家,萬老闆的獨子萬乾。”
看得出,舅母傅氏對這位萬公子多有不滿,洛娉妍不由好奇地望向表姐沈初雪,要知道,舅母是很少顯露出對誰不滿的。
沈初雪見洛娉妍滿眼好奇的望著自己,不由回頭瞄了眼母親,才極小聲兒抿笑對洛娉妍道:“母親倒不是對這萬乾有意見,要說這萬乾也算是一表人才,可萬夫人卻曾想要搶哥哥的親事,把大嫂說給他,母親……”
沈初雪聲音雖小,可這船艙不大,不待她說完,傅氏便重重地擱下手中茶盞,冷哼道:“憑她也配?我能讓她得逞?”
洛娉妍雖沒聽完始末,卻也聽出舅母極度不愉,回頭一看,傅氏正板著臉瞪著自己二人,不由縮了縮脖子,心下暗笑:若當真那麼大仇怨,舅舅豈會帶了繼宗迎出去?沒瞧出舅母竟也有小孩兒脾氣。
三一四 錢幣
傅氏見洛娉妍一臉忍笑的樣子,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憋著嘴道:“你是想不到,她那人有多厚的臉皮!我們這邊兒都談妥,準備下聘了,她突然冒出來橫插一槓子不說,這邊兒你大哥哥還沒成親,她竟又厚著臉皮來求娶你姐姐。”
傅氏說完還很不滿地嘟囔道:“這什麼人啊!又當我們沈家是什麼地方?當初要不是紫君攔著……”傅氏越說越小聲兒,後面的洛娉妍再也聽不清。
可聽清的部分,已經令洛娉妍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沈初雪,又朝窗外掃了眼……沈初雪見此哪裡不知道洛娉妍想的什麼?羞得一張臉通紅,跺著腳嗔道:“看什麼看,不許瞎想!”
洛娉妍抿著嘴點了點頭,目光回到舅母傅氏身上,顯然等著傅氏將故事說完。
在洛娉妍看來,這就是個故事,反正現在大表哥已經娶了大表嫂,聽說侄兒都已經三歲了,而表姐沈初雪,定的也不是外面這人。兩件兒無論萬夫人辦成了哪一件,那都是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