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此時父親跟弟弟妹妹,甚至丫鬟姨娘都在場,將洛娉妍一把攬在懷中,輕笑道:“父親是在可惜那三十年的陳年花雕。”
洛娉妍聞言一愣,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卻是一邊兒笑著,一邊兒輕聲道:“兒媳知道北地寒冷,百年花雕難尋,兒媳只准備了兩壇,但那三五十年的老花雕還有二三十壇,儘夠父親跟小叔在路上用的。”
這下錦鄉侯是真愣住了,不是說錦鄉侯府找不到這等好酒,而是這麼些年往返與邊城京城,卻是自嘉善去世後第一次有人替他準備這些。
就連景蒔也愣住了,萬沒想到,洛娉妍竟然還會記得自己,就連自己的母親,自從知道自己要隨著父親去邊城後,也是隻顧著抱怨,從未想過為自己準備什麼。
洛娉妍卻是靦腆一笑,接著道:“兒媳針線不好,讓丫鬟們替父親跟小叔,準備了幾套厚實的皮襖,還望父親不要嫌棄。”
錦鄉侯微微低著頭,點頭道:“不嫌棄,不嫌棄,你有心了。”所有人都聽出了錦鄉侯話語中的哽咽,卻沒人知道,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他對離開京城有了不捨,再不似以往逃跑般的狼狽。
一家人用過豐盛的早膳,女眷們在垂花門前止了步,景蘊將錦鄉侯及景蒔送到大門前。三人這才發現,洛娉妍竟然在門外準備了三輛寬大的馬車,溯風正守在車旁。
先前洛娉妍說給他準備了皮襖跟陳年花雕,錦鄉侯雖心中感動卻不曾多想,此時看著馬車卻是一愣。
溯風見三人出來,急忙上前咧嘴笑道:“小的見過侯爺,見過世子,見過二爺。”
說著一指後面的馬車,笑道:“小的原是勸了奶奶,說候爺輕車簡從用不著這些,可奶奶說,馬上就要過年,侯爺跟二爺怕是要在路上過年了,身邊兒沒有家人在,怎能再沒點兒準備。”
說到這兒,溯風笑得越發燦爛地道:“奶奶還說,此去北地一路上風雪極大,誰也不知能不能趕上驛站,若是在路上遇上什麼耽擱了,這馬車好歹能擋風遮雪。”
說完溯風指著後面兩輛馬車道:“頭一輛裡邊兒放了衣物,都是新趕製的大毛衣裳跟皮襖,奶奶說請二爺湊合著坐。後面那輛裝的肉乾跟酒水,有南邊兒的花雕,也有上好的烈酒,說是不知侯爺跟二爺的口味兒,但北地寒冷烈酒更能保暖。”
錦鄉侯聽到這兒,已經仰頭望天,強壓住內心的澎湃,只覺得這個兒媳,定是夫人在天有靈替兒子找來的,不僅與兒女關係融洽,對自己也是無微不至,甚至還有女兒般的貼心。
景蒔卻是愣愣地望著第二輛馬車,厚重的皮製車簾,防風禦寒效果肯定很好,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感受。
溯風正說得興起,突然見錦鄉侯這樣,一下子說不下去了,他還沒說,錦鄉侯馬車上有洛娉妍親手準備的吃食……
景蘊原本是想要送走錦鄉侯與景蒔,便立即進宮的與三皇子議事的,此時卻忍不住上前一把摟住頭髮已經花白的父親,哽咽道:“兒子送父親出城!”
十來個侍衛加三輛馬車,一路向北漸漸消失在了景蘊的眼中,景蘊方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帶著溯風跟慕寒策馬朝皇城而去。
別說錦鄉侯沒有想到,就連景蘊自己也沒有想到,會一路送出十里地來。多少年來,自己第一次,竟然對這個極少回家印象極淡,甚至心中一直有著埋怨的父親,產生了如此的不捨……
五七一 來人
景芝沒有回自己的芝蘭院,跟著洛娉妍往楓溪院走去,邊走邊難掩興奮地道:“這樣真好!”說著挽著洛娉妍的胳膊,嘆息道:“這麼多年,家裡還沒這麼熱鬧過呢,瞧著竟像是過年一樣。”
洛娉妍聞言歪著頭掩口笑問道:“後個兒就是過年,如今又有何區別?”
二人說笑著與蔣姨娘拉開距離,景芝才斂了笑容,嗔道:“妍兒也真是的,今兒可是嚇了我一大跳,認識你也好幾年了,可是頭回看你這般落淚。”
說完瞪著洛娉妍不滿地問道:“你說說,你何時變得如此小心翼翼了?這是咱自個兒的家,何必如此?”
自從之前在早膳時,景芝喚了那聲兒“妍兒”後,剛叫了不過兩天的“嫂子”便徹底丟棄了。
洛娉妍卻是沒注意到這些,聞言一下子沉默下來,好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是我著相了。”
洛娉妍自是不會說,她是真的想要在這個家裡好好兒生活,好好兒地把日子過下去,不想再起任何波瀾,再不走前世的老路。
她更不會說,無論她怎樣想要忘記,可那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