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顧遠耽擱到現在,女兒的年齡可實在不小了,既然已經想通,那便要早些相看人家兒才是。
倒不是要鄭箐兒相看人家,而是鄭夫人心中早已有了幾個人選,如今是急切地想要與鄭箐兒細說一番。
鄭夫人算好了女兒起身的時辰,想著女兒最近的消瘦,心疼地命丫鬟帶了早膳同自己一道趕來,想要與女兒一塊兒用早膳,昨日那前去正院兒,向鄭夫人回話的僕婦急忙上前行禮道:“夫人這麼早就來了,小姐怕是還沒起身呢。”
說著那婦人滿臉堆笑道:“不過這會子也該起了,奴婢這就去請小姐。”說著便從腰間取下鑰匙,開了鄭箐兒房門上的大鎖,一邊兒敲門一邊兒喚道:“小姐,起了嗎?夫人來看您了。”
可一連好幾聲兒屋內也毫無動靜,那僕婦回頭訕笑道:“許是小姐累狠了,睡得沉沒聽見。”
說完那僕婦還待再敲,鄭夫人卻是心裡一跳!敲門竟無人應聲兒,莫不是……
鄭夫人如今想來,只當女兒前日子安靜繡嫁衣的舉動,不過時掩人耳目,如今,定是又逃了!
頓時鄭夫人只覺得血衝腦門,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上前兩步伸手將那僕婦往邊兒上一扒拉,狠狠地瞪著那僕婦,厲聲呵斥道:“還不來人給我把門撞開!”
那僕婦被鄭夫人這般盯著呵斥,頓時嚇得脖子一縮,額頭上便浸出了汗珠,唯唯諾諾地想要再說什麼,看守院子的婆子僕婦們卻都已經聞聲趕了過來。
其中一個管事婆子見此,上前請示鄭夫人道:“也不用眾人合力,奴婢便能將門踢開,只是這門可就……”
那管事婆子話未說完,鄭夫人便不耐地揮手道:“這會子還管什麼門不門的?還不趕緊給我踢開!”
話音一落,那管事婆子便退後了兩步,朝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撩起寬大的襦裙,兩步飛奔,旋身便是一腳穩穩當當地踢在了對應著門閂的部位。
門倒是應聲而開,然而,待那管事婆子轉身朝裡一看,頓時嚇得連退數步,張著嘴,手指顫抖地指著屋內,竟是一時間嚇得說不出話來。
鄭夫人見著她這模樣,心往下一沉,往屋內掃了眼,可就是那一眼!令鄭夫人驚呼一聲兒差點站立不住。
鄭箐兒身穿,七彩紅綾遍繡四季如意紋的嫁衣,臉色烏青地懸在半空,雙眼圓瞪無神地望著不知何處,佈滿了紫紅的血絲,舌頭長長垂出。一雙鴛鴦水合紋繡鞋,一隻還在腳上,另一隻卻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鄭夫人一個踉蹌朝屋內撲去,抱著鄭箐兒冰涼的雙腳,連一聲兒哭喊也沒發出,便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丫鬟婆子們這會子才回過神來,一面將鄭夫人扶到軟榻上,一面兒將鄭箐兒從房樑上抱下來。去太醫院請太醫的,去尋兵部尋鄭宜安地,一時間忙亂不已。
太醫來的很快,但鄭箐兒身子已經僵直,還有什麼可看的?給鄭夫人請了脈,太醫看著一屋子丫鬟婆子,皺了皺眉,給鄭夫人紮了兩針。
鄭夫人幽幽醒來,想起那一抹迎著晨光的豔紅,呆滯地將目光移向身旁的大丫鬟,顫抖地道:“還好都是夢,小姐可起身了?”
丫鬟見此眼眶一紅,低著頭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鄭夫人此時方才看清,自己這會子還躺在女兒閨房的軟榻上,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臉色變得煞白。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大丫鬟厲聲問道:“小姐呢?小姐……怎麼樣了?”
說到最後,鄭夫人自己也知道了結果,可仍舊不甘心地含著淚望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大丫鬟。
鄭夫人見此差點再次昏厥過去,好在那丫鬟及時上前扶住鄭夫人,悲切地勸道:“夫人可要挺住,小姐,如今還需要您主持。”
聞聽此言,鄭夫人再也忍不住地哀號悲泣起來,嚇得屋裡屋外的丫鬟婆子,一個個低頭站著大氣兒也不敢出。
安陽伯夫人的弟弟鄭宜安正在此時趕回了府中,如今內院外宅都得了訊息,各項事宜也都有條不紊地準備了起來。
老管家見鄭宜安回來,也顧不得其他,急忙上前恭聲問道:“老爺可回來了,您看小姐的靈堂安置在哪兒?身後事又依怎樣個章程?夫人如今……老奴也只能等著老爺回來做決定,不敢擅自做主,可該準備的,老奴已讓人準備齊全。”
鄭宜安聽老管家說出“靈堂”二字,仍舊不肯相信自己疼愛了十多年的愛女,會這般年紀輕輕地就香消玉殞!
搖了搖頭,鄭宜安呲目欲裂地暴喝道:“胡說什麼!什麼靈堂?什麼身後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