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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親戚。”

後來,水晶笑王禎和:“那名‘親戚’就是你。”

王禎和自稱,一生有三件事受到張愛玲“強烈的影響”。這三件事,其實都是微末小事。 。。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7)

第一件,是說國語要標準。張愛玲對他說:“你們福建人f音與h音好像分不清。”王禎和自此遇到這兩個聲母發音時,都要加倍小心。

第二件,是王禎和以前把“噱頭”說成是“劇頭”。張愛玲委婉地提醒他:“噱頭,上海人是念‘xué 頭’。”王禎和此後,凡是對不知發音的字,都要先查了字典再說。

第三件,是他們在看山地人喝酒時,王禎和說了一句:“他們表情很憂鬱。”張愛玲沒聽懂,王禎和就改用英文說Sad。張愛玲笑笑說:“你講話很文藝腔。”自此,王禎和講話,就務求去掉這類文藝腔。

這三件小事,看得出張愛玲的率真無羈,也看得出張愛玲在王禎和心目中的分量。

後來,張愛玲到了香港之後有信來,裡面提到,在香港住的地方,能聽到有雞鳴。水晶把信搶過去看,看完說:“張愛玲撒謊,香港怎麼可能有雞?”

香港當然有雞。水晶之意,是說繁華的都市中心如何能養雞?他曾在香港住過,所以說得振振有詞。

王禎和不服,就拼命找理由為張愛玲辯護。

張愛玲從香港回到美國,為《記者》(The Reporter)雜誌寫了一篇訪臺觀感,題為“Back to the Frontier”《回到邊疆》,亦可譯為《回到前線》。,她把雜誌寄了一份給王禎和。水晶看了,對題目大有意見,說:“怎麼能說到臺灣是‘回到邊疆’呢?”

在這篇文章中,還提到了有臭蟲。水晶又大不滿,說:“怎麼可以說臺灣有臭蟲?哪裡裡有臭蟲?”

本來王禎和看了這篇文章覺得好,經水晶一激,便也“覺得要跟張愛玲抗議一下”。恰好居住在香港的作家徐訏在報紙上發了一篇罵張的文章,王禎和就把剪報寄給張愛玲看,順便抗議了一下“臭蟲事件”。

張愛玲在回信中,並無正面答覆,只是淡淡地幽了一默:“臭蟲可能是大陸撤退到臺灣來的。”

所謂“臭蟲”,有或沒有,無關緊要,關鍵是她的“撤退臺灣”一說,顯是在暗諷臺灣國民黨當局。她對國民黨的不滿或不屑,有一個近因,就是採訪“少帥”的申請,被臺灣當局拒絕了。

此後,張、王之間一直有通訊,他們間淳樸的友誼也綿延日久。

一次,王禎和在電影雜誌上看到有女演員作山地姑娘打扮的,想起與愛玲去看山地舞的情形,便把圖片剪下來,寄給愛玲作留念。

王禎和大學畢業後按規定服兵役,在駐地第一次見到相思樹、相思豆,覺得驚喜,也寫信去告訴張愛玲。他在臺灣看到張愛玲編劇的電影,認為導演沒能領會妙處,拍得不好,就寫信給張愛玲替她打抱不平,張愛玲僅是一笑置之。

王禎和服完兵役後,在蓮花縣中學做過兩年的英語教員,又先後在臺南亞洲航空公司、臺北國泰航空公司工作。那時他可以免費飛美國,於是寫信給張愛玲,說要去波士頓看她。張愛玲回通道,很歡迎,但她家比較小,不能安排他住,只能住旅館。

那是王禎和第一次出國,到了紐約準備坐長途車,偏偏迷了路,拿著地圖怎麼也找不到“灰狗”巴士站,打電話也打不通,待了一個多星期,只好怏怏不樂地回了臺北。張愛玲後來復他的信說:等了他一天不見蹤影,到第二天,頭痛了一天。

數年後,王禎和去美國愛荷華國際工作室做訪問研究,此時張愛玲已在洛杉磯。王禎和寫信去,說想見一面,但張愛玲拒見。她覆信說:“你應該瞭解我的意思。”

王禎和由此更是後悔——在波士頓那次不該失之交臂。但他尊重張愛玲的意願,把從花蓮帶來做禮物的大理石,託了別的朋友轉交。

張愛玲為何要拒見?

王禎和對此完全領會,他說:“後來沒見面是對的,讓我記憶中她永遠是青春的一面。”

——1961年的花蓮,無論是豔陽還是藍海,在他們的記憶中都早已定格。

記憶美好,就不要再去破壞它了。

1967年,王禎和因發表短篇小說《嫁妝一牛車》而一舉成名;1969年,正式進了臺灣電視公司任職。

送別張愛玲25年後的1987年,王禎和在“臺視”的錄影室做關於張愛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