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小兒子上茶樓吃,吃完了,嘴一抹手一抄,晃悠悠的把家還,也不曉得帶點給老婆姑娘嚐嚐——不說不曉得,說了還是曉得的,不能把北方男人說得一點家庭觀點都沒有。但要老婆說了他才曉得,老婆心裡就不痛快,嘰嘰喳喳的說得全廠都曉得方處長一是饞二是懶三是隻曉得疼兒子不曉得疼老婆姑娘,所以對門包餃子的時候也就忘不了他。送餃子的是對門最小的家興,他們家都是南方人,包起餃子來沒北方人利索,要全家動手才趕得上吃,所以派的是最不能發揮作用的人,其他人都還忙著呢。方繼先咬了一口,說:好吃,比茶樓的還好吃,誰弄的?
/我媽媽弄的。/你媽媽真了不起。最後這句話讓劉秀明很不高興:吃了人家一碗餃子就說了不起,我替你們老方家做牛做馬幾十年了,你也沒說過我一句了不起嘛。老方連忙敷衍到:你也了不起,你也了不起,大家都了不起。/什麼叫大家都了不起,你們老方家三個孩子是大家拉扯大的?/你最了不起。就你一個人了不起,嘿嘿。/你看看我這雙手,你看看這還像人的手?劉秀明伸出關節腫大的手,開始訴苦,老方只管低頭吃餃子,哼
哼哈哈的裝聾作啞,吃完碗一丟,帶著小兒子去上操了。他這種態度讓劉秀明越想越生氣,接著就想起來自己的男人和對門的女人關係不正常,老方跟自己沒什麼話好說,跟對門的朱麗雅經常有說有笑。接著就開始監視他們兩個了,不過這一監視直到三年後,才有受獲,有一天,劉秀明從外面回來,正好把這一對男女堵在家裡,但他們兩個都是衣冠楚楚,所以理直氣壯,老方說:你要幹什麼?/你們在幹什麼,孤男寡女的,你們在幹
什麼?/老劉,說話放尊重點!/你們做得出,我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們在談事情!談家英參軍的事情!/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劉秀明發現的是床單上的一團溼跡,是在方禮讓的床上發現的,那時他十一歲,差一年就上初中了,不天天來尿,但經常來尿,一個星期總有個三四次,所以僅憑溼跡就認定他們兩個通姦,證據並不充分。
但是幾年來,劉秀明一直懷疑他們之間有瓜葛,沒有證據她能想出理由來,有點證據更是理由充分了。接著就大喊大叫起來,鬧得左鄰右舍全都跑來了,少數是勸架的,多數是看熱鬧的,那時大家的生活都很平淡,所以都希望能出點事,事情出在別人頭上就更好。那一對男女的反應各不相同,方繼先罵了一句:奶奶個俅,你就鬧吧。然後大搖大擺的上茶樓去了。朱麗雅躲進家裡,閉門不出,任憑劉秀明拿著“證據”罵街。這是
上午發生的事,只有一個女人唱獨角戲。到了中午,秦安邦回來後,劉秀明就把事情講給他聽,還把那床帶溼跡的床單拿給他看,秦安邦先是鐵青著臉聽著,然後把床單拿過來看看聞聞,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至少沒有她說的那麼嚴重。回到家裡,一言不發的悶坐了一會兒,把孩子打發走,到裡屋找老婆談心去了,準確的說,是安慰老婆去了,他很愛他的老婆,原因是一開始他就很愛她,後來她一直對他不理不踩。這兩條加在一起,他就一直很愛她了。男人就是這樣,弄不到手的東西,總想弄到手,到手後抓不穩的東西才覺得珍貴,對東西如此,對女人也是如此,當然女人也是如此,人都是這樣。此時,他老婆正處在脆弱之中,看到秦安邦也沒有戰鬥激|情了,秦安邦也是異樣的溫柔體貼:麗雅,我相信你。勸勸說說,施以愛撫,但沒有乘人之危,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君子風範,平時一直性冷淡的朱麗雅也動情了,主動投懷送報,兩人就情投意合地做起愛來,做得既纏綿又急風驟雨。秦安邦和朱麗雅發生了十八年的性關係,只有這次不是強Jian,做過愛,秦安邦覺得Zuo愛比強Jian快樂(如果是做了十八年愛,他還能感覺到嗎?)。然後就開始動起腦筋來,怎麼樣把這種新的夫妻關係保持下去,而不要回到老路上去。然後就決定跟方繼先打了一架,把事請鬧大點。如果你覺得他這種想法毫無邏輯的話,那就看看希特勒是怎麼做的吧,希特勒上臺的時候,老百姓又窮又受外國人的氣,簡言之,內部矛盾重重,所以他就決定跟外國人打一仗,把內部矛盾轉化為外部矛盾。秦安邦也是這麼想的,他和朱麗雅的矛盾是一個一直沒解決好的內部矛盾,現在正好把它轉化成外部矛盾。到了傍晚,秦安邦把方繼先堵在巷子口:老方,我要跟你談談。方繼先中午跑出去後,吃了頓館子,打了一個下午的牌,已經把上午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聽他一說,才想起來,故作不知地問:談什麼?/別裝蒜。/裝什麼蒜?老秦,別瞎扯###蛋了。/別走。/幹什麼?有事找保衛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