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這幾天身體反覆,離不開這個。”
蒼蒼面無表情地扭過臉,也不等他說第二句話,出口就是:“我慕容氏和我母親都是怎麼回事?”
“蒼蒼,我……”
“我只想談這個,如果你不能告訴我,那麼再見。”她站起來就要走,墨松急了:“蒼蒼你,你回來!”
她轉身盯著他,墨松無力地嘆了口氣:“你跟你母親真是一模一樣的性子,都倔強,都果斷到不盡人情,不過,她至少比你溫柔。”
“溫柔?”蒼蒼嘴角一哂,“我不相信在你毀婚之後,她還能對你溫柔。”
“……”墨松愣住,擺擺手,“坐下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兩人並肩在水塘邊坐下,只是彼此之間隔著很大的距離。
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樹樹草草和天邊的夕陽,就在蒼蒼的耐心快用盡時,墨松終於說道:“你母親的家族,永國公慕容氏,和皇族殷氏都來自北方部落,他們善武,替殷氏打下天下,所以一開始就是封的國公,無論歷史、地位、威望,都首屈一指,遠不是作為中原漢族迫於強權才投靠的長安侯墨氏可以比擬的。但是,他們卻極照顧我們,說我們知禮,有文化,還把他們的子弟送來我們的族學學習,情誼也就慢慢培養起來了。”
“每一個墨氏子孫都無法否認,墨氏能有今天,大半要靠慕容氏的扶植。”
蒼蒼平靜地聽著,這些她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對當年慕容氏罹難,而墨氏不但不幫,反而第一時間劃清界限的行為感到至深地不齒。
墨松繼續說著,不用看他的表情蒼蒼就知道那是一種懷念的,迷離的,只是不知道他有什麼資格沉醉其中,而非深深懺悔。
“兩大家族的聯合總是當權者不欲看到的,所以當我和你母親的親事定下後,宮裡、朝野內外,反對遠多於祝福,即便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小,但是已經有許許多多人,向你母親、向我表白示愛,千方百計地要拆散我們。尤其是那些皇子,他們似乎覺得娶到你母親那就是為奪嫡增添了一份巨大籌碼。而你母親討厭極了那種被人稱斤掂量般的感覺。我們誰也沒有動搖。”
蒼蒼冷哼一聲:“我不妄圖評估你們之間的情份,就說兩個家族在重重壓力下都堅決不退親,在慕容氏怕是不在意,是為傲骨所驅使,而在墨氏,恐怕只是覺得利大於弊吧?”
墨松皺眉:“我們在你心裡就如此不堪?”
“除了唯利是圖,抱歉我並未看到你們墨氏有其它多麼崇高的品質。”
刻薄到了極點的話,墨松想要駁斥,又生出一份無力感,蒼蒼代他把故事說下去:“後來先帝御駕親征,慕容氏乃馬前卒,偏偏就出了婁子。帝亡,京裡一片混亂,殷央趁勢而為奪得皇位,隨即降罪於慕容氏,慕容氏為保全家族,獻上族女,即當今皇后,因為局勢還相當混亂,降罪之事最後不了了之。但後來慕容氏對殷央是步步退讓,兵權也好,其他權力也好,一點點被收繳上去。幾年過去,殷央皇位坐穩了,慕容氏勢力也衰敗了,於是重新論罪,然後也就到了你們墨氏倒戈的時候了,是不是?”
“不是那樣的,我們一開始也從中周旋過……”
“周旋?是做個樣子搏好名聲吧?事情沒發生之前墨鼎臣就指使景貴妃在宮裡對付皇后了,會這樣做的你們為慕容氏真心周旋?別開玩笑了。”
“蒼蒼,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們?”墨松板下臉斥道,“別忘了你身上也流著墨氏的血,為什麼你的眼睛裡看到的東西都如此險惡?”
“那你倒是讓我看看什麼才是善。”蒼蒼根本不懼怕他,冷幽幽地冒出一句:“我為擁有墨氏血脈感到恥辱。”
前世就是這樣,對墨氏的痛恨厭惡與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棄感,一點一滴將她逼上絕路。
按前世死前殷據所透露的資訊,以及這幾個月來她自己看到感受到的一切,往事或許有隱情,但她知道的這些絕對不是虛構的,墨氏就是有這麼冷酷噁心。
“你,你……”墨松指著她說不出話來,蒼蒼卻很快壓制下負面情緒,仇恨再深都是已經報過的,再糾結於其中不是她現在該做的事。她閉了閉眼道:“我不想跟你爭這些,我只想知道,那個將慕容氏打入地獄的罪名裡面到底有沒有什麼貓膩,你既已娶妻生子,又為何會有我的存在?慕容氏罪不及女子,我母親都可以留在盛京做一個琴師,為什麼我就這麼見不得光。”
這些才是她一直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