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這一日夜幕初降之時,蒼蒼得到通知,從翌日起她將作為墨珩的隨從,跟他去上太學。
這裡的隨從比純粹的侍者要強些,但又不如陪讀,說明白點就是一跟班。跟班麼,當然要時刻跟隨左右,偶爾負責照顧衣行起居,於是蒼蒼需要換個住宿地方,從逢春院轉移住進墨珩的聽潮居。
收到通知的時候,蒼蒼正手走游龍地在紙上做事件人物歸納總結,當然涉及公眾人物詞彙時,她用的是唯有自己看得懂的暗號,以防他日被旁人看去橫生枝節。
懸筆落下最後一個符號,她對前來報信的婆子微微一笑:“多謝嬤嬤來告,我這就整理行裝。”
對方一臉鄙夷地離開,一邊口裡碎碎唸叨著:“真不知道使了哪樣狐媚子手段,竟讓大公子看上眼,特特到管事那兒要了人去,哼,麻雀飛上枝頭?我看你何時被趕出來……”
她聲音雖小,但蒼蒼耳力好得很,一字不漏地聽進去。她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看來墨鼎臣委實氣她得很,調派她的命令根本不從他那裡走,而是從墨珩那邊直接下來的。這在表面上看來,可不就是她私底下向墨珩使了什麼花招硬求來的嗎?
名聲啊名聲,算是毀掉了。以後她大概要成為狐狸精不本分的代名詞,在這府中飽受羨慕嫉妒恨。
這倒都不重要,主要是墨珩那裡是什麼認知,對她持什麼態度。
她能力待定價值不祥,加之之前她的要求,她的身份對墨珩必定還是保密的,墨鼎臣是用什麼說法叫他照做的?不會自己過去後還要解釋一番吧。
哎呀呀,還要處理人際關係,這不會是一道考驗吧?
這倒是蒼蒼誤會墨鼎臣了。人家日理萬機的侯爺哪有心思跟她玩遊戲?不過他也沒盡心就是,她的事稍微交代下去,卻是被另外一個很上心的人接過去做了。
“還沒回來住幾天就要走了嗎?”一道聲音打斷了蒼蒼不太著調的思緒,冬初站在桌前定定地瞧著她。
蒼蒼抿抿唇:“冬初……”
“不過這樣真好。”沒等她說話冬初就笑著說道,“我總覺得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不會在這個院子裡呆一輩子,現在你就要走了,不過是去更好的地方,這樣真好。”
她的目光誠懇,蒼蒼就知道她不會把自己想象成那種削尖了腦袋要富貴的角色。雖然她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有一個人相信著自己,這感覺很好。
她順著冬初的意思點頭:“是啊,就要走了呢。冬初,你以後想去哪裡?還是一直就在逢春院?”
“不,我……我也想有一天能走出去,不是像你那樣,而是像彩繡招的繡娘們一樣,真正地走出去。”冬初笨拙彷徨地說著,但眼裡是很真切的嚮往。
這也是一個嚮往自由天空的人啊。也對,冬初進府時已經記事。她並非生來為婢,籤的也是活契,奴性思想不深,自幼的想法就與尋常下人不同。
蒼蒼心情愉快地說,她實現心願的一天很快就會來臨的。
她簡單收拾了東西。其實她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衣服過去後要重新制作,生活用具也不需要打包,墨珩那邊都會有新的。最後帶著走的也只是一把在三皇子府幫了她大忙的匕首,一柄用慣了的桃木梳子,以及剛剛寫出來的資料。其餘東西有用的都給了冬初。
她輕裝上路,無視院裡院外各色異樣目光和議論,不遠處連姨已擎了一盞燈籠等待,披著夜色將她送到聽潮居。
050新家新同行
之前因為墨珩剛從南方回家,又要就近照顧墨松,所以就住在了二房主院。但其實這是不合規矩的,所以現在他搬到了前院的聽潮居。
長安侯因為是開國功臣,府邸佔地廣闊,蒼蒼兩人直走了一刻多鐘才到達目的地。
聽潮居如今燈火明亮,拱形闊大的入口大門處立著幾個人影,走近一看蒼蒼嚇了一跳,居然是墨珩親自在這裡等她。
“蒼蒼,你可來了,本來想過去接你的,但又怕那樣太張揚,讓那些沒眼色的看去了給你徒添煩擾。”墨珩一身錦袍臨風而立,說不出的修長俊逸,兩隻有神的眼睛明亮,充滿笑意。
沒眼色的人……
他說這話時蒼蒼分明看見他身後的幾個下人臉上閃過微憤之色。
“連姨也來了。”墨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位請進來吧。”
墨珩對連姨的態度一直很好,不知從何時開始就“連姨連姨”地叫,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稱呼一個下人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