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搖搖頭:“那也不是你的帳子,送我回去吧。”碧珠的臉一窘,她的帳子還不是呼莫的?可是,這個時候公主回去,豈不會看到——
“王嫂——”翁歸靡出了帳外,看著雪中站立的細君,雪花落在她的黑髮上,倏然滑下,洋洋灑灑的在她周遭,顯得她更加清冷孤獨,水漾的眸子裡凝滯著解不開的清愁。
細君看著翁歸靡,心無芥蒂的低聲道:“王爺累了就回去早點歇息吧。”
翁歸靡站在她兩尺開外的地方,似乎觸手可及,可是卻沒有靠近,就這樣的看著她,看著她肩頭落滿了雪花。
他終究還是上前兩步,抬起手,輕輕的拂去她肩上的雪,低聲道:“外面天寒,王嫂若不回帳,就到我那裡坐一會兒,喝酒品茶吧。”
細君遲疑了一下,又回望了一眼軍須靡的帳子,或許此刻他正在翻雲覆雨,何必去擾他的意興?
點了點頭,碧珠攙著她,隨著翁歸靡向他的帳中走去。後出來的銀戈,看著三個人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陰冷。
翁歸靡的外帳,停放著大祿的屍體,因為天很冷,保持著原有的模樣,只是身上蓋著一塊白布。
想著他曾經三番五次的給自己送藥,細君在靈前,真誠的拜了下去,翁歸靡默默的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內室裡,一張圓桌,圍爐上已經燒好了水,侍從小心的下去,房間中只剩下他們三人。
翁歸靡端起一杯茶,遞送到細君手中,暖暖的搪瓷瞬間溫暖了細君的手,嫋嫋的茶香,幾乎讓人感覺並不真實,這樣的場景,她有多久沒有體會過了?
第十三章 心結?難解(3)
室內安寧,只有淡淡啜飲的聲音,翁歸靡取下床帳上的琵琶,隨手撥弄了兩下,低聲道:“王嫂,想聽什麼曲子?”
細君低聲道:“你彈吧,什麼都好。”她的手大概很久不能彈琵琶了。
翁歸靡隨手撥弄著琵琶弦,沒有唱,一曲《平沙落雁》緩緩流淌,彷彿是極高遠的秋空,遠遠的江水上傳來一陣隱約的雁鳴,說不出的空靈,只是翁歸靡彈來,卻有一種濃濃的悲哀,即便是霜天雁叫,似乎也帶著幾聲孤獨,曲是心聲,知音最懂,平沙撲翅,是他們兄弟曾經的歡好,衡陽萬里,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卻逐隊紛飛,最終雁已遠去,疏疏落落的曲調,似乎將所有的心緒引入無限的蒼穹之中,天空不留痕跡,一切歸於蕭疏。
琵琶弦慢慢收住,翁歸靡低聲道:“陽孫最愛遊樂,所以擅長琵琶,每次彈到琵琶,都會想到他——”
“對不起——”細君凝視著那琵琶,想到他們曾經告訴過她的那些往事,若不是陽孫死在長安,恐怕此刻他們三兄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與你沒有關係,只是——”翁歸靡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意:“他死的太慘了。所以我理解軍須靡替他報仇的心理,陽孫是我的親弟弟,這個仇我也記下了,只是你是無辜的。”
細君抬頭看著翁歸靡,想要說些什麼,卻直到此刻,她更該做個聽眾。果然,翁歸靡自顧自的說起了陽孫的遭遇,當細君得知他死的真相時,臉色都變了。
“他——他真的那樣死了?”細君輕顫道:“可是楚王已經在七國之亂中自殺身亡了!”
翁歸靡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他總有後人在吧?我絕不會讓陽孫白白死去!”
細君的身子一顫,她突然想起了棠棣的曲子:“你們曾經彈過的那首棠棣的曲子,是從何而來?”
翁歸靡放下酒碗,認真的看著細君道:“你從何學來?那首曲子是陽孫獨創的,是當初我們兄弟三人打獵歸來,他即興彈的。”
細君抱過琵琶,忍住手指的疼痛,彈了幾個前奏,抬起眸子道:“是這首嗎?”
翁歸靡點點頭,接過琵琶,又續彈了幾下,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都些觸動。
細君開口道:“我的琵琶都是霍峻教的,我從來沒有問過他,只是——”
“只是什麼?”翁歸靡一把抓住細君的手,因為他已經可以肯定,霍峻和陽孫一定認識,而且關係絕不一般,他要報仇,就一定要問得清清楚楚。
就在這時,突然帳門被開啟,一個身影如旋風般闖了進來,軍須靡的眼睛落在翁歸靡的手上,他的眼中已經暗藏了暴風雪,上前幾步,一把推開翁歸靡,用力將細君扯在懷裡:“真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你——你說什麼?”細君還未從剛剛得到的訊息中反應過來,就被軍須靡憑空一句給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