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翁歸靡再也無法淡定,他伸出手去,給細君好好的蓋上被子,為她掖好被角,看著她蒼白的臉,長長的羽睫,血跡斑斑的櫻唇,心中就有著化解不開的痛意。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無法割捨對她的感情?
在她與祖父的婚典上,她抬起頭時那一剎那的芳華,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中原的女子,居然可以如詩如畫,眼眸彷彿春水含情,粉紅的面頰彷彿是羞澀的紅暈,她的姿態是天然的高貴與優雅。
在祖父的葬禮上,她居然可以四兩撥千斤,將父親的滿腔怒火化為烏有,瞬間平息了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她的聰慧與勇氣,讓他刮目相看。
在軍須靡登基大典上,當她被迫服下藥後,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卻依然保持著最美的儀容,可是他看得到她眼底那一抹深深的痛!她的隱忍,幾乎征服了所有在場的人。
當她抱著琵琶站在樹下,用動聽的音樂招來眾鳥來朝,他看到的是她絕世的風華和才情,這樣的佳人,誰會不愛?
可是,這些遠遠說不盡她的美,她像是傲雪的一隻臘梅,無論多麼嚴酷,都散發著沁人的馨香,她像是國色的牡丹,無論怎樣素樸,都可以豔冠群芳,然而——
她最讓人心動的,不是她的美麗,而是她在痛苦之中保持著高貴。
記得她摔倒,匍匐在雪中,手指被踩得紅腫,卻依然可以沒有掉下眼淚,就在那時,她彈奏了一曲“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那疏朗的旋律,婉轉低迴的歌喉,讓他幾乎久久無法忘懷。
當他看到她倒在雪中之時,寧可和王兄兵刃相見,只為不讓別人傷害她!
當他發現她差點被於單凌辱,而這竟然出於王兄之意時,他恨不得立刻從王兄手中將她搶過來!
他的心中早已情根深種,可是她是王兄的女人!他最不該愛上的人!
但是,愛就愛了,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才能消止!難道真的要他奪了王兄的江山,作為送給她的聘禮嗎?
不!翁歸靡,你怎麼可以這樣想?他是你最敬重的大哥,他出兵也是為了陽孫!倘若換做是他——他或許也會一樣!
痛苦的翁歸靡坐在床邊,內心交雜著矛盾,外面的聲音幾乎全都聽不見了——
……………………雨歸來……………………
大門外,大祿冷冷的施了一禮:“見過大王。”
軍須靡看著大祿,淡淡的說:“不邀本王進去坐坐嗎?”
“大王去而又返,難道是要食言而肥嗎?不聞君無戲言嗎?難道搜一遍還不夠嗎?”
“相王何處此意,剛剛多有打擾,本王過意不去,故登門與叔父把酒閒談,敘敘人之常情。”
“不必了,大王找人要緊,還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早晨擾了本相的興致,此刻本相要歇息一下。”
軍須靡站在那裡,看著堅決不肯讓開的大祿,淡漠的說了一句:“翁歸靡在裡面?”
“在又如何?”大祿一甩袖子,傲然的站在軍須靡面前。
軍須靡對大祿道:“是我進去請他出來,還是讓他自己出來?該受的責罰,他躲也躲不過!”
軍須靡身後的呼莫已經跪倒:“大王,呼莫甘願受罰!”
大祿愣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呼莫道:“回相王,屬下與肥王違背王旨,私放漢女回營,大王饒過死罪,僅令鞭責二十——”
大祿臉上顯出了尷尬之情,這恐怕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況且軍須靡是否留情,他也一清二楚,只好高聲喊道:“翁歸靡,速速出來!”
沒有人回答。
和化花花面花荷。大祿的臉有些變了,軍須靡道:“本王親自進去叫他出來——”
大祿一把攔住軍須靡,對身邊的沙考高聲喊道:“還不快去把肥王叫出來!恐是睡著了!”
沙考匆匆忙忙的跑進去,軍須靡已經緊跟其後,大祿上前阻攔,卻被軍須靡一把推開,就在他前腳要邁進大門的時候,翁歸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他的臉色十分不好,看起來失魂落魄,見到軍須靡,也忘了施禮,只是淡淡的說:“你找我?”
軍須靡臉色一白,他怎麼這個表情?難道細君出了什麼事?
呼莫朗聲道:“請大王處置!”
軍須靡瞪了一眼呼莫,孰料翁歸靡也噗通跪在門外,垂下呆滯的雙眸,褪下一半袖子,露出偉岸的後背,冷聲道:“用刑吧。”
軍須靡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可是庭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