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人那眼睛依然半張半闔,然後輕悠悠地吐出幾個字,“你……猜啊。”
我被這句話嗆得啞口無言,心想,到了一定境界的大能者是為宗師,這張真人不愧是太極拳宗師,果然是無恥圓滑到一定境界了。
“不好意思,猜不到。”我翻了個白眼。
張真人呵呵一笑,“一年前,尊師就已經提過此事。今日讓你親自來送信,老道便已明白尊師的心意了……”
我皺了皺眉頭,心裡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一年前師父就有意向促成的事情?現在離光明頂之戰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吧?張翠山也還未回到武當,屠龍刀在某個小島的金毛獅子的那裡,倚天劍就在師父的手中,還有什麼事是需要兩大門派聯合商量的大事?照我所知的倚天程序裡,根本沒有這件事啊……
“丁姑娘。”張三丰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煩請回峨嵋轉告滅絕師太,此事,老道就作主允了。”
“是。”我壓下疑惑應了。
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間,我思考著這件需要武當峨嵋聯手商議的大事。腦子裡浮現出無數破碎的畫面:師父親筆書寫的兩封信,一封給張真人,一封給莫聲谷;到了武當山,張真人見面就是切磋武藝;見了信後,張三丰的答應,還有一年之前的提議,峨嵋大弟子親自送信……
這些殘破的句子在我腦海中漸漸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事件,就像是用線將珠子一顆顆串了起來,然後,這件事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
我猛地停住了腳步。
如果答案是這個的話,那些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我的手摸上胸口,那裡是另一封信,給莫聲谷的那封信。可是,我到底該不該給他?天知道師父在裡面寫了什麼。
一路上失魂落魄。
夜晚悄然降臨,我叩響了莫小七的房門。
他開啟門,有些愕然地看到來人是我。即使是江湖兒女,但私自在夜晚來到男子的房中,依然是讓當時人們臉紅心跳的放肆舉動。
他沒有穿那件黑紗外罩,只是一身乾乾淨淨的素白的長袍,因為之前在練武的關係,所以並沒有束冠,只是扎著長長的馬尾。
眼神有些閃躲,面頰微微泛紅。
即使見過很多次他長身玉立仗劍除惡的模樣,但每次與我獨處時,卻是如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是個靦腆的少年。
“莫小七……”
“我,我在!”他似乎剛才在走神,聽到我在叫他的名字才急急忙忙地應著了。
“我……”我沒想到自己也會猶豫至此,那封信,到底怎麼辦?
“敏君,看起來……很困擾的樣子。”莫小七的眼眸在燭光之下有一種溼漉漉的光澤。 我看著他的眸子,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我能幫忙嗎?”莫小七說道,然後臉微微一紅,“我是你的男朋友啊……雖然說到現在依然不是很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但是把困擾說出來會舒服很多……不、不是嗎?”
“說出來……嗎?”我看著他俊朗卻微紅的側臉,然後垂下了眼眸,“我想有些事情你有權利知道。”
我從懷中拿出那封師父的親筆信,放在桌子上。
“信……給我的?”
“是。”
這一瞬間,我不想看到他看到信上寫的內容時的表情,是高興還是悲傷?
我不想知道。
是的,不是什麼武林盛世,也不是什麼驚天陰謀,這件聯合了武當與峨嵋兩大門派的事情,無非就是兩個字,聯姻。
是的,張真人一見我就跟我“切磋武藝”的原因,只不過是試試我這個未來的兒媳婦的身手罷了!這麼無厘頭的理由,我竟然一直都沒有想到。
而這件事由我的師父峨嵋師太在一年前無意中提起——我能想到當時的情形,大概就是師父隨口說“啊老張啊我家的敏君和你家莫聲谷年齡相當門當戶對,再說也有生死交情,我看這兩人這事兒可以成啊。”然後張真人的欣慰首肯,“這麼一說也是啊那這事兒就定了吧。”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定了下來,了不起加一句“絕配啊絕配”。
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決定了兩個人的將來。
然後若無其事地讓我將那封寫著我終身大事的信交給未來的公公,然後什麼也不知道地離開,等待有一天忽然上門的提親,等待某一天視線都是大紅色……就這樣,被安排好了開頭,過程和結局。
在他們看來是很正常的事吧。我想。師父肯定認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