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俠之處也少得可憐,興許張四俠便是這性子。
我問道:“可吃飽了?張四俠。”
張松溪苦笑著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猜的。”我吐出答案。
他瞪大了眼睛,“靠!騙人!說,你什麼來路!”說著,他懷疑地打量著我,“仇家?不像!十年前救濟的小乞丐?不像!難道是……春香?婉婉?小雪?還是青兒?”
我看著他一個人說得起勁完全插不上話,到後面竟然報出了幾個女子的名字,不由好奇地問:“那是誰?”
張松溪正在尋思著,一時沒注意就隨口道:“哦……那是勾欄院的花魁。不過,我的孩子都那麼大啦?”
“……”
感情是當我千里尋親的,誰說他是道士我丁敏君三個字倒過來寫!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心道:微笑!微笑!於是,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只是仰慕武當七俠故而好心請飽餐了一頓的過路人,張四俠可別不領情啊……”
倒是旁邊的陳友諒撇了撇嘴角,“你請的飯,我癟的荷包。”
張松溪哪會信我的話,他的目光仔仔細細掃過了我的臉,喃喃地道:“白面板,瓜子臉,桃花眼,聰敏過人,談笑狡黠,伶俐柔韌……”他沉吟著,一陣寂靜過去了,他猛然站起來一拍桌子:“丁敏君!你是丁敏君!”
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是便是了,弄出這麼大動靜作什麼……”
陳友諒也吃了一驚,不過吃驚的內容卻大不一樣:“剛才的那些詞……說的是她?”陳友諒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果然小七的描述還是有點根據的……”張松溪賊兮兮地笑道:“敏君,我們家小七可天天為你魂不守舍哦。”
一聽到小七兩個字,我的心莫名地緊了起來,不由狠狠瞥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很熟麼?要叫丁姑娘!沒禮貌!”
陳友諒心思極為敏感,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眼神便向我這兒看了一眼,隨後也沒什麼,倒還很好心地幫忙轉了話題:“張四俠,你還是跟我們講講,你為何落得如此窘迫的田地?”
說到這個,張松溪的臉不由一紅,幾經猶豫,終於道出了事情始末。
話說武當七俠一向以“除惡揚善”為準則,張松溪也不例外。此次他下山,正巧碰見了一個小鎮正被強盜劫掠,頓時,他毫不猶豫地和那群強盜大戰幾百回合。只是沒想到惡是除了,打鬥時不知道扔在哪個旮旯裡的包袱也被人順走了。
連帶著,盤纏分文亦無。
好在小鎮居民心善,贈他路費。而就在他回武當的路上,卻見一路上饑荒不斷,災民可憐,忍不住一路上分發了僅有的錢財給這些災民。沒想到走到江南,這些錢財便分完了。所以,餓得兩眼昏花的張松溪第一次吃了霸王餐。
於是也就有了我們所見的那一幕。
也不知該說他師門榮譽感強呢還是什麼的,總之,在他面臨快被打死的情況下,卻也沒有使用一絲功夫。而那被我看出的一些梯雲縱的影子,卻是他逃命時無心之舉了。
不過,即使是在他快被餓死的情況下,也未像那些小說裡的主角,為了一己之私而“劫富濟貧”,倒真讓人在覺得他傻不拉嘰之餘,又有了些敬佩。
張松溪總算將他這一路的事說完。末了,還愁眉苦臉地一攤手,“所以之前你問我是不是張松溪,我才不敢承認……如果被不苟言笑的大師兄知道我吃了霸王餐,還被人在街頭追殺,媽呀,那下場,肯定叫我剖腹謝罪了!”
聽罷,陳友諒沉著地總結出了三個字,“愣頭青!”
我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呀你這愣頭青,傻得倒有些可愛。”
第 二 十 八 回
江南是個好地方不假。
但是對於青春期荷爾蒙分泌過多的少年少女們,這個“好”字所蘊含的意味,倒有幾分曖昧香豔了。就連南宋詞人蔣捷都在《虞美人》中坦然地承認“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可見溫柔鄉永遠對少年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自然了,少年老成也是少年。
“就是這兒了?”
我抬頭仰視著面前高大的牌匾上書:青樓。心裡想著作者連“怡紅院”“麗春院”之類的俗套都不願意用了,遲早有一天要麼就是被讀者拍死要麼就是懶死算了。
看看我們一行三人吧——張松溪早在陳友諒的贊助下改頭換面了一番,手裡還很風雅地拿著把紙扇,看上去一副俊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