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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審劉正

劉正在昏暗冰冷的牢房內來回踱步,想讓自己暖和一點。他的手腳已經被凍麻了,家中雖託人送來了棉衣棉鞋,卻都被他放在一邊,依舊穿著一層單薄的棉襖。

快到年底,黃字號裡就他一個犯人,看守們全都在地面上曬太陽,留他一人在空曠陰冷的牢房裡,靜得叫人有些瘮得慌。

很快,一連串腳步聲,打破了這叫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的寂靜,三個黑衣大理官差站在他的牢房外。

兩個腰上繫著灰帶的他早上剛見過,其中一位一臉橫肉,人高馬大,一身棉服兜不住衣服下面遒勁的肌肉。另一位頗為纖細,卻有一張叫人一見難忘的漂亮面龐。這兩位前面,站著的是一個繫著紅色腰帶,高大挺拔,丰神俊朗的冷臉男人。

“見過大理寺少卿,見過兩位官差。”抖抖索索的行了禮,劉正一臉淡然的望著面前幾人。

“劉正,錢方並不是你殺的,是不是?”沒和對方廢話,沐澤深開門見山道。

“這位少卿,劉某已在認罪書上畫押,錢……方,卻是劉某所殺。”

沐澤深一眯眼,又問:“那你說說,你是用什麼東西殺了他?”

頗為無奈的嘆口氣,劉正緩聲道:“是用裝滿了花雕酒的酒罈子。”

“那你又是為何殺了他?”

“是平日裡早已積壓了些宿怨,那日一時酒蟲上腦,就殺了。”

“是怎樣的宿怨?”

“這位少卿,這些問題,你們已經問過我一遍了!”劉正急了,甩甩衣袖,轉身坐回床上,背對著他們,不再言語。

“你可知擾亂公務,包庇真兇,在大盛律法是何等重罪!”沐澤深驀地抬高音量,中氣十足的一吼,在黃字號狹窄的牢房內迴盪,聽得人不由一顫。

“我就是兇手,何來包庇一說?”劉正聳聳肩,似是對沐澤深的話不屑一顧。

“我阿孃說,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都能做。”一個清澈如溪的聲音忽然響起,瞬間將剛才氣氛中燃氣的火苗澆熄:“並且我也見過很多。最誇張的一次,一個七尺的漢子為了活命,在泥地裡打滾,吃馬糞,喝馬尿,故意裝瘋賣傻。你倒是奇怪,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卻還把自己收拾這麼幹淨。”

“劉某不才,受聖賢教誨,知人生在世,修身是第一要事。”劉正回頭給了慕思歸一個笑臉:“即使深陷囹圄,亦不能忘。”

“是啊,聖賢教育我們要擇善而從,博學於文,並約之以禮。劉進士你能在大牢內還牢記聖人之言,堅持德行,我很好奇,錢方與你結下的是怎樣的仇怨,才會讓你忘記德行,舉手殺人?”慕思歸的聲音沒有男性的渾厚,在這樣的陰森的地方響起,多了一分沁人心脾的舒適:“床頭放的可是棉衣,這裡如此寒冷,你又為何不穿棉衣?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

慕思歸說話時不由得往前走了幾步,和她的頂頭上司並肩,男人一低頭,將那雙水光瀲灩的清亮眸子盡收眼底,眼眸中閃爍的是濃濃的疑惑,彷彿她剛才問出的問題,是天底下最難解的謎題。

瞧著這麼幹淨的一雙眼,沐澤深心生一股可惜,大理寺像是個染缸,流淌著如他們這一身黑衣一般黑的汙水,他可惜這麼通透明亮的眼,將會在這裡被蒙上一層灰。

慕思歸的態度溫和,語氣也和緩,倒讓劉正一時無法向剛才對待另一個男人那樣對她。他與站在柵欄外的纖細少年對視良久,緩緩一身嘆息,道:“是懲罰,是劉某未能秉持聖人言的懲罰。”

“可聖人言裡有一條,是叫你包庇罪犯嗎?”慕思歸沒意識到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她就是好奇,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她就覺得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可這個人,又是為什麼甘願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包庇一個殺人犯呢?“聖人教導我們,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人,你懲罰自己的包庇之罪而故意不添棉衣,那真正的兇手呢?就讓他逍遙法外,不為自己的惡性負一丁點的責任?”

沒想到嘿,這小子倒是挺會說話,張大牛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想給她比個大拇指。不僅力氣大,說話還這麼有水平,是個值得他牛爺稱兄道弟的人。

“我們已經知道真兇是誰了。”沐澤深的聲音適時響起,慕思歸一臉疑惑的抬起頭,在看到男人篤定的眼神後,瞬間明白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而後她迅速扭頭去看劉正。

剛還半背對他們的男人,已整個轉過來,神色飛速變幻。

“其實不難猜,錢方做生意,但不大,小愁小怨,深仇大恨卻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