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們也不想再聽到劉錦榮打“小蘿蔔頭”的動靜了。我們幾個人決定去和“小蘿蔔頭”說說,叫他以後不要再氣自己的父親了。我們驀然覺得我們是個成熟的大人,我們可以教訓“小蘿蔔頭”,我們可以當“小蘿蔔頭”的老師了。
我們來到了“小蘿蔔頭”家,陳錦榮沒在家,我們看到的這個衣衫襤褸的孩子,睜著兩隻空洞的眼睛望著我們。他見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餓。”
我們問:“你爸爸沒給你做飯嗎?”
“小蘿蔔頭”顯出很害怕的樣子,不知道他是不敢說還是不能說。
隔了沒多長時間,陳錦榮從外面走了進來,陳叔筆挺的衣服上落著灰塵,他看著我們微笑的說:“孩子們,餓了嗎?要不要在這裡吃點飯?”
我們一起搖頭說:“謝謝叔叔,我們不餓。”
陳叔拍了拍我們的腦袋,顯出和藹可親的樣子。我們都覺得陳錦榮的笑容太溫暖了,能融化3月份冰封的大河。
他把外衣脫了下來,交給了他的兒子“小蘿蔔頭”。他的兒子很明白他的意思,拎著大衣就到後院壓井接水了。我們都明白,這是要給陳叔洗衣服了,我突然覺得這個孩子很懂事,因為我們在家從來不給父母洗衣服,只有父母給我們洗衣服。看著小蘿蔔頭,我們有點相形見絀了。
陳錦榮問我們有什麼事?我們說我們來找他兒子出來玩。他笑了笑說:“好,小朋友嘛,團結友愛嘛。”
我們就在那裡站著,等著“小蘿蔔頭”給他父親洗衣服。他乾枯的手揉搓著那件中山裝,在水盆裡發出“喀喀”的動靜。但是令我們吃驚的是,即使給父親洗衣服,結果還是被他父親一頓拳打腳踢,什麼原因也沒有。
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陳錦榮打他兒子的時候,如電閃雷鳴一般,對於童年的我們,那是一種慘不忍睹的恐怖情景。
據老輩人說,很久以前,那個時候,陳錦榮還是他兒子那麼大的歲數,就經常遭受他的父親的毒打。老輩人說,陳錦榮的父親是個心狠殘忍的傢伙,尤其對待自己的妻兒,比對待驢還苛刻,陳錦榮就是在這種慘無人道的歲月中度過了他的童年。
陳錦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無法確定!
讓路(1)
小巷兩旁的紅磚牆壁,相隔距離特別短,僅僅只能容一個人透過。所以在這條小道上,經常因為行人之間讓路問題而屢次發生惡鬥。抬頭向上望,只能看著窄窄的一條蒼白的天空,宛如舊時皇上賜死某大臣自縊的綬帶。
王阿婆整日呆坐在她那間15平米見方的小平房裡。院子裡雜草叢生,這當然不會影響她的生活和情緒,因為鄰居們平時基本見不著她出入。王阿婆膝下有三兒兩女,在前四個子女相繼成家立業後的某一天,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記憶和智商,車禍發生的第二天,唯一一個她身邊最小的女兒也嫁給了他人為妻,從此五個兒女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如今在王阿婆的眼中,除了透過窗戶看到院中的雜草之外,這個世界早已變得陌生,也許她現在也不知道她曾經有過五個子女。當她肚子餓的時候,她就知道抓起她床沿上的硬饅頭啃幾口。她的衣服都是由五個子女輪流來換洗,當然了,饅頭也是由五個子女輪流來送。
王阿婆的大兒子是一個非常有好奇心的人,他的老婆比他更有好奇心。他們從來都不關心自己家,而對左鄰右舍的事情卻瞭如指掌。他們的家離這條小巷最近,這也給他們滿足好奇心提供得天獨厚的條件。他們兩口子經常在晚飯之後,搬著凳子到院中,挑一個最好的位置,目光鎖定巷子的那條小路,期待著行人們因為搶道而發生的惡鬥。而事實上,現實並沒有讓他們失望,在很多行人相繼以頭破血流慘不忍睹的情形映入他們的眼簾之後,他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
由於這種得天獨厚的位置,令他覺得他在其餘的兩個弟弟和兩個妹妹中有很強的優越感。他很樂意將他所看到的情形和那種*傳遞給其中的一個,然後再由這一個像導電體一樣迅速的將這種情形和*傳給其他人。一旦他在某一天遇到某個弟弟或妹妹,他總有一種強烈的慾望將他率先得到的訊息通知給他或她或他們或她們。當別人豎起耳朵向他打聽巷子裡是否又發生流血事件的時候,他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在打聽者的裡面,也有曾經在巷子裡流過血的人。
老大夫婦的這種愛好深入骨髓,以至於有一次他們竟然忘記了去看自己的母親王阿婆。王阿婆是個智障人士,那一天的她,大小便失禁,弄得屋裡臭氣熏天。這種情形,使得第二天二兒子到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