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還放起煙火,火樹星輝,將正芳園的荷塘也映得波光粼粼。
漱雲遠遠見到那個坐於石上的身影,心跳陡然加快,腳步卻慢了下來。控制著自己強烈的心跳,慢慢走近。
他俊挺的身軀似乎散發著陣陣溫熱,竟讓她呼吸有些困難,良久,才能說出話來:“恭喜相爺。”
裴琰並不回頭,仍舊靜默地坐著。漱雲再等了一會,輕輕地將狐裘披上他的肩頭,聲音比那荷塘的波光還要輕柔:“相爺,冬夜清寒,您又勞累一日,早些回去歇著吧。”說著坐在他的身側,左手也悄悄地握上他溫潤的手,仰頭痴望著他俊雅的面容,一時不知身在何方。
遠處,一團絢麗如菊的煙火照亮夜空,裴琰一低頭看清了籠在肩頭的狐裘。他面色微變,右手猛然用力,漱雲猝不及防下“啊”地一聲迸出淚來。
他愣愣地望著身上狐裘的下襬,右手卻毫不放鬆,漱雲吃不住力,面色漸轉蒼白,終哀聲道:“相爺!”
裴琰清醒過來,冷哼一聲,慢慢鬆開手。漱雲急忙站起,也不敢揉手,只是眼中的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裴琰低頭看了片刻,撥出一口粗氣,起身看著漱雲,淡淡道:“很疼嗎?”
漱雲忙搖搖頭。裴琰將身上狐裘攏緊,微笑道:“回去歇著吧,讓你久等了。”
慎園東閣內,芙蓉帳暖。她沉淪於他醉人的氣息中,面頰深染桃紅。嬌喘著閉上雙眼,未能看到他望向帳外那狐裘時,面上閃過的一絲傷痛與悵然。
“府中一切可好?”春意無邊後,他嘴角的笑意仍是那般迷人,讓她只能無力依在他的胸前。
“都好。”柔聲道:“夫人只在舅老爺壽辰,高妃娘娘薨逝,文妃娘娘壽辰時出府。不過―――”
“不過怎樣?”他的手撫過她的背,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嬌笑著扭動幾下,道:“夫人給文妃娘娘賀壽回來,遇到大雨,馬車又卡在溝中,幸好遇到姜指揮使大人,才將夫人送回來。”
“哦?”
“夫人將大管家罵了一頓,大管家將姜大人請到正芳園的暖閣換衣送茶,聽後半夜雨停後,才親自將姜大人送回去。”
裴琰笑容僵在唇邊,她卻沒有察覺,抿嘴笑道:“倒還有件喜事,要恭喜相爺。夫人放話出去,要替相爺在世家小姐中擇一門親事。這一段日子,說媒的踏破了門檻。聽說,連董學士家二小姐的庚帖也被―――”
她“啊”地一聲輕呼,裴琰已長身而起,他只披上外袍,將那件狐裘披在肩頭,大步出慎園。
星夜寂靜,他茫然走著,終又走到荷塘邊。繁華痕跡依存,滿園枯荷仍在,肩頭狐裘微暖,可是,至親之人,最尊重的對手,渴求的賢才,還有,溫暖如她,都彷彿離他越來越遠。
這夜為迎接前線將士凱旋歸來,京城放起煙火,千枝火樹萬朵銀花,將京城的夜空映得五光十色。
莊王擁著狐裘,斜坐於榻上,看著兩輛馬車並排的瞬間,衛昭由車窗外如靈燕般閃入,笑道:“半年不見,三郎身手越發精進。”
衛昭面帶悲慼,單膝跪於莊王身前,哽咽道:“衛昭見事不明,被裴琰矇蔽,以致高氏族蒙難,實是愧對王爺。”
莊王忙將他挽起,卻也流下淚來,半晌方道:“不關你事,只恨裴琰太奸詐,桓賊太厲害。你幫我尋回舅父遺骨,母妃臨去前都說,要重謝於你。”
馬車慢悠悠地走著,衛昭在莊王對面坐定,莊王替他斟杯茶,終忍不住問道:“依你看,父皇真醒不來?”
“我把過脈,時重時細,內力壅塞,確是丹藥加急怒攻心所致,醒來的希望不大。”
莊王吐出一口細悠的長氣,半晌方恨恨道:“現在朝中之人,不是投向大哥,就是投靠三弟和裴琰,莊王府,倒象成了瘟疫之地。”
衛昭冷笑道:“他們這些小人,見我們勢微,便想落井下石,總有一天讓他們知道厲害!”
莊王想起先前席上之事,笑起來:“三郎今日干得好,大快我心!”
衛昭低頭看看腰間蟠龍寶劍,道:“三日後祭告過太廟,我便得將此劍交出,到時,只怕―――”
莊王傲然一笑:“我好歹還是個王爺,誰敢動我?!”
衛昭面上呈現感激之色,道:“王爺如此相護,衛昭便將這條性命,交給王爺!”
莊王擺擺手,笑道:“還有一事要謝你,小慶德王府中的長史前幾天悄悄進京,出示他主子的信物,也很隱晦地說,只要咱們能穩住京師,他家主子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