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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閒談

已經決定告訴郭懷春真相,薛青也放下了一塊心事,開始瞭解這個世界,為出去之後做打算。

春風已經變成了剪刀,一刀一刀剪開樹上的細葉。

雖然寄居在郭家,又被許諾了兒女婚事,但薛母如同所有的小民一樣,時刻準備著後路,所以在這片雜居的地方替人做些漿洗縫補的營生。

看到薛青能夠自理,她這幾日又出門做活。

薛青已經不再臥床,在院子裡坐著,一面看著暖暖抓羊拐,一面逗她說話。

“皇帝叫什麼呀?”

“皇帝叫陛下。”

“今年叫什麼年啊?”

“叫兔年。”

八歲的小奴婢哪裡理會這些與日常生活無關的事。

“皇帝陛下的名諱又是能隨便說的?薛少爺你就算住在這郭家,也是姓薛,別學了他人的粗俗門風。”

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薛青看過去,見一個穿著直綴年約六十的老者走來,身後跟著一個小童拎著藥箱。

“楊大夫。”她忙起身施禮。

這便是長安城中有名的大夫楊靜昌,祖上做過御醫,醫術高明為人和善,在這長安城很是受人尊敬。

但適才的話裡很明顯對郭家不滿,這個倒也跟薛青有關。

因為薛青受傷後郭懷春憂心不已,非要讓楊靜昌時刻守著,大夫都是看了病抓了藥,餘下就看天命了,哪裡有守著病人的道理,又不是對方的家僕。

楊靜昌這種身份的大夫當然不肯,郭懷春使了強硬的手段硬是把他留下了,雖然醫者父母心,他對薛青進行了診治,但對郭懷春可沒有好臉色。

薛青自那日醒來後,就主動請楊大夫回去,言語客氣有禮貌恭維,這讓楊大夫對他印象不錯。

今日是複診的日子。

“多謝大夫,藥我還吃著,除了外傷別的已經無礙了。”薛青說道,讓暖暖搬過來小凳子。

楊大夫也沒有客氣坐下來,看著薛青打發暖暖出去玩,自己則隨手端起小桌子上擺著的茶。

“這茶味道不對。”他說道,嗅了嗅,咦了聲,“胡桃肉?”

“嘴饞了做來吃吃。”薛青笑道。

楊靜昌淺淺嘗了口。

“加了糖和蜜。”他說道,“還有酒,還有補骨脂。”

說罷看著薛青。

“看來薛少爺另請了名醫了,老夫倒是來的打擾了。”

薛青笑了。

“楊大夫果然名醫。”她說道,“只一嗅一嘗就說全了方子。”

楊靜昌對他這恭維不置可否,哼了聲放下茶。

“並沒有請其他的大夫。”薛青接著說道,“是小兒我自己做的。”

“你又不是大夫。”楊靜昌皺眉,“難道我的藥還不如你的高明?那你何必看大夫?”

“這是我爹當年常用的一丸。”薛青說謊隨手拈來,“他當年從軍傷了筋骨,得了一個仙方,常年服用壯筋骨活血脈,我這次跌傷了頭便也拿來用用,並不是不信楊大夫你。”

楊靜昌哦了聲放下茶杯不再追問,讓小童開啟藥箱拿出脈診,薛青請他診了脈,又看了頭上的傷。

“雖然好多了,但體虛骨軟,藥...。”他說道,看了眼桌子上擺著的茶,“接著吃吧。”

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開的藥還是薛青所謂的父親留下的方藥。

薛青道謝起身相送。

楊靜昌看他一眼。

“今年是建興元年。”他說道,“看來薛少爺忘記的是眼前事,舊事倒是記得。”

薛青失笑,這老大夫還挺機敏,是啊,她倒忘了薛母對這大夫說了自己跌傷頭失憶了,卻還能準確的說出父親用過的丸藥。

她沒有再推搪解釋,只是笑而不語,親自送楊老大夫出門。

楊靜昌心內也是微微驚異,這薛家少年因為郭懷春的許婚在長安城也是一個名人了,出身低微得到的評價很不好,在郭家從下人的議論中他也得知這薛少爺為人膽小怕事不成器,正符合低微出身而養成的秉性。

但自從這少爺醒了後,他與之相處半點看不出膽小怕事。

這少年說話不溫不火,態度安靜從容,面對自己的質問落落大方,被挑明說謊後,不慌不忙不反駁不解釋,竟是一笑了之。

頗讓他有些啞火,再問反而顯得自己無理取鬧了。

“薛少爺讀過書?”楊靜昌問道,沒有拒絕薛青的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