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和假皇帝一直都在皇城司的牢獄裡。
秦潭公被抓入獄,她們也隨之進了牢獄,後秦潭公出獄掌控皇城,也並沒有把她們帶出來,所以秦潭公死了以後,大家也省卻了再抓她們入獄的麻煩。
“秦公....舅舅....他說,在牢房裡是最安全的。”
穿著囚衣,頭髮亂糟糟的站在監牢裡的男孩子怯怯說道。
一句話換了三個稱呼。
秦公爺,亂臣賊子已定,這個稱呼不能用。
舅舅,天下皆知他是假的,貴妃不是他的生母,秦潭公自然也不是他的舅舅。
他,這個稱呼最合適。
薛青笑了笑,這個小孩子並不傻嘛,雖然當初坐在龍椅上只是一個擺設。
現在跟在金鑾殿上見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瘦了很多,髒兮兮的,不過看起來並沒有捱打。
秦潭公說的對,在牢房裡是最安全的,不管是先前還是現在,區別大概就是是不是真的坐牢。
先前秦潭公認罪被抓是假,依舊掌控著牢房,所以住在這裡除了環境差點,其他的罪不會受。
後秦潭公離開皇城,如他這般謹慎的人,大概也知道事情有成敗兩個結果,如果敗了,住在宮殿裡的秦氏和小皇帝肯定要被人再抓起來。
抓捕過程中必然要有爭鬥,刀劍無眼,傷亡就說不定了,尤其是秦氏和假皇帝的身份。
反而在牢房裡,沒有理由動手,也沒有理由傷亡。
當然,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所以秦氏在牢房裡還能自盡而亡。
“是,是他給我們的毒藥。”男孩子向前走了一步說道。
兩邊的侍衛忙上前制止,擋在牢柱外。
“無妨。”薛青道。
王烈陽道:“已經都搜檢過了,沒有任何私藏,殿下請放心。”
薛青嗯了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子看著她,雖然神情怯怯,但說話並不含糊:“兕子,小名兕子。”
“兕子。”薛青道,“你的毒藥呢?”
兕子低頭道:“他走的時候給我和娘娘的,說想死的時候就吃了,娘娘吃了,我,扔了。”他的腳在地上蹭了蹭。
地面上並沒有痕跡,王烈陽先前說這裡都搜檢過了,想必被清掃了。
薛青哦了聲沒有說話,看著他。
兕子抬起頭:“我不想死。”
薛青道:“這就是秦潭公留給你的話?”
兕子神情怯怯但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這個秦潭公,厲害啊,死了還要給薛青挖一個坑,王烈陽在一旁垂頭,皇帝都愛好仁君這個名聲,秦潭公和秦氏謀逆大罪當誅罪不可恕,這個假皇帝其實倒是無辜,但再無辜,因為假皇帝這個身份,是留不得的。
此時,這小子竟然直接開口向薛青求生路,薛青豈能不答應?答應了皇帝金口玉言,這小子就不能死。
死了,天下人只會猜測是皇帝不容人。
真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成了燙手的山芋。
當皇帝不容易啊,王烈陽安靜而立,並沒有出列呵斥賊黨餘孽還敢狡言。
他可是宰相,不是宋元那般佞臣。
薛青笑了,也沒有遲疑道:“你這小孩子還挺聽話。”
這回答,靠著說笑揭過這個問題嗎?那是不行的呢,王烈陽垂目。
兕子低頭看著地面:“我原本也是要跟著娘娘一起死的,我怕,怕這個不好吃.....然後,然後那天的牢飯有半個鴨頭.....我,我想吃....就想等一等...然後就....”
等到現在了。
有時候人求死也只是一瞬間,也是需要勇氣的,只要一猶豫遲疑,勇氣散了,死就沒那麼容易了。
只是沒想到,讓這個孩子散去勇氣的,是半個鴨頭。
薛青哈哈大笑。
這個孩子也厲害啊,到底是龍椅上坐了幾年的,又豈能真的當孩子看待,王烈陽微微笑了笑。
“他當時給我們毒藥的時候,也說了一句。”兕子低聲說道,“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給你說,他說,你會讓我們活的。”
薛青停下笑,哼了聲。
牢房的氣息瞬時凝滯。
既然提到秦潭公這個逆賊,那就有藉口發怒或者悲痛,然後結束這次談話,然後讓這件事不了了之.....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所以這個小孩子還是小孩子,做事不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