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臉卻一沉,“叫我賢弟,不是賢妹。怎麼,只許你們男人來這裡花天酒地找樂子,不許我們女子來這裡開心麼?魏永年那等人都能來這裡喝酒,我為什麼不能?四娘,你說是不是?”
馬湘蘭笑道:“大小姐說的對,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在世,不管男女,都是要找樂子的。這事包在我身上,保證讓二位滿意,也不至於鬧的太不成話就是。今天多虧大小姐與範公子出面,才免去我們這裡一場禍事,這頓酒就當我答謝二位仗義出手,也是與二位交個朋友。”
張氏點頭道:“還是四娘會說話,我喜歡聽。四娘,聽說你在江寧花界之中,是義俠一流的人物。不少女子都賣你的帳,惟你馬首是瞻。我有件事要你幫忙,你願意幫我麼?”
“這話可不敢說,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無非是姐妹們捧我的場,認我這個大姐,願意為我出點力氣罷了。大小姐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四娘敢不盡力?”
“有你這話就好了。你與珠市樓的銀珠,就是那個三聲慢,認識不認識?我想把她叫來,與她說些話。你安排個房間給我,要安靜,不要人打擾,這個忙能幫麼?”
馬湘蘭道:“三聲慢啊……我們倒是沒交情,上次在秦淮河還鬧了些口角。不過都吃這碗飯,彼此之間總少不了有用著的時候,既是大小姐請,我想她不會不來。可是這個人……俗氣的很,請她來怕是沒什麼話可聊。”
“不,你別提我,只說你請她。我跟她有些話要說。”
馬湘蘭點點頭,“我明白了,大小姐放心,這事我會安排得力的人去辦,她最近聽說認識一位有錢的公子,要為她贖身來著。已經不大見客,不過我四娘相請,她總得給個面子。”
幾個幽蘭居里極當紅的女子被馬湘蘭招呼來,在這桌陪酒。那幾個女子的五官比起薛五略差一些,可是臉上並沒有麻子,公平比較也不好說誰一定美過誰。其實文武狀元這種事,很多時候是形容她們身上最出色的那個點,不是說這兩人就真的在江寧花界稱王,把其他人都給壓了下去。
這些女人應酬場面的功夫都不弱,又知道張氏身份尊貴,不敢胡亂開玩笑,在維持風度的同時,也把氣氛烘托起來。薛五摘去了臉上面紗,時而給張氏敬酒,時而與范進說笑,倒是顯得落落大方,與那天在船上的模樣大不相同。
馬湘蘭解釋道:“五兒那天那樣子也是沒辦法,兩位別見怪。她雖然吃這碗飯,出身卻是官宦人家,她爹是武官出身,有一筆公帑交待不清楚,被勒逼退賠,沒辦法才把五兒賣到這行院裡。人又生了花,若是在別人手裡,就算是毀了,我把她接過來,就是當親女兒看。這幾年雖然做迎送生意,但只舞劍彈曲,不曾接過客人。小公爺那人啊,若是看上了誰,纏起人來,比這魏永年難對付多了。這兩年小五既要出名,又要周旋在這幫人之間,其間的辛苦一言難盡,只好不給徐小公爺好臉,絕不是對二位有什麼不恭敬處,還望二位別見怪。”
薛五這時給兩人各倒了杯酒賠罪,又道:“今天在這裡開了席,我聽說是商量著要挪花莊?”
張氏點點頭,“怎麼?薛姑娘也對花莊的事也有興趣?”
“這不是興趣,而是感同身受吧。畢竟奴家也得過這個病,知道得了這病的人,是何等艱難。當日聽說花莊在那等偏僻之地,就想著人們可該怎麼活。現在挪的近些,總是件好事。其實那花莊的弊端,大家也不是看不到,只是沒人願意牽頭提出來。畢竟說出毛病之後,官府要麼就把人拉去打板子,好一點的也要人負責解決,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又哪來的這份本事。也就把話悶在心裡,不敢多說。只有大小姐你這樣的貴人,才有本事救那全莊的百姓,給大家一條活路。只為這事,我就要敬大小姐一杯,就是不知道,奴家有沒有這個資格。”
少女看看她,“來這裡都為了高興,就別提什麼身份之類敗興的事了,你敬的酒,我肯定會喝的。不過光敬我是不對的。整個移莊之事,範兄出力都是最多的,若是隻敬我不敬範兄,這酒我就不碰了。”
薛五笑了笑,“大小姐說笑了,自然都要敬。範公子,這杯我敬你。”
張氏出現在這種地方,按說是不大合適的,如果傳出去,於名聲大有些關礙。可是她今天表現得格外放鬆,彷彿真把自己當成了男人,來這裡就為了找樂子。連喝了幾杯酒,臉上就有了些紅暈,又要讓薛五與范進合奏。
兩人一人拿琵琶,一人吹簫合作演奏,馬湘蘭也來了興頭,換了件水袖,親自下場翩翩起舞。要知她現在既然從伎女變了鴇娘,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