搿�
以他的才幹和能力,於備戰能做的工作就是儘可能調動物資分析情報,在戰爭打響之前湊足五成以上的勝算。這件工作其實也不容易,范進又不是神仙,不能點石成金。宣府他已經不打算介入了,只想安心經略大同,據敵於第一道防線之外。可是山西的輿情複雜,在那裡徵調物資,就是虎口奪食,少不得要和本地的縉紳大賈好好鬥一斗。
范進不是高麗金氏百姓,對於苦難行軍之類的行為沒有絲毫興趣。他是個追求享受的性子,能夠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面對強敵他想的也不是提升自己,而是多找幾個幫手。
張國棟提供的那些商隊成員雖然在人數有限,地位也極為低微,但是這些人深入蒙古與諸多部落有往來,又和邊軍有著很深的聯絡。不管從情報的掌握還是對物資的排程都有自己的門路,得到這些人的幫助就等於憑空多了一支精兵。也正因為他們的重要,才值得范進放下嬌妻趕過來這裡睡硬木床。
眼前名為吳石頭的老人,就是聯絡名冊上一個重要成員。按照記載,他家做走私生意起碼有一百年的歷史,如果按照行為判斷,是標準的禍國殃民走私犯。但是他的另一層身份,卻是大明軍戶之一,年輕時在邊關守城殺敵曾經與虜騎白刃拼殺,直到一次險些導致殘廢的重傷才讓他脫下戰袍改穿民裝。
他的商隊一方面把蒙古人急需的物資運出去,另一方面也把重要的情報帶回來,在很多時候還要充當減壓閥,儘量讓小部落放棄掠奪的打算。他的祖父、父親都死在行商的過程中,他的幾個手足以及兒子也都死在這充滿危險的貿易旅途上,整個吳家就只剩下他和他的孫子孫女。
他的孫子吳豹子是個憨厚壯實的小夥,黑紅的面孔,外表年齡比實際年齡大了起碼十歲,人有些木訥。而他的孫女則是個虎背熊腰力能擒虎的女中豪傑,范進來的第一天就看到她叉著腰跟幾個鄉下女人罵架,一個未婚大姑娘罵的髒話讓幾個婦人都回不了口。
就這麼一個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鄉下人家和這麼個看上去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村落,在這一帶分佈著起碼三十幾個,吳石頭是他們共同的首領。這個看上去如同老農一般的老漢一聲令下,能動員出幾百名能提兵器拼命的青壯,而他自己那雙青筋暴露的大手,依舊擁有拗斷別人脖子的力量。
這就是邊地的行商,兇悍狡詐多力最重要的是夠狠。沒有這點本事,就別想在邊關生存。
范進與吳石頭的接觸並不順利,他在官場訓練出的交際手段在這個老人身上很難發揮作用。商賈的狡猾、山民的戒備心理加上疆場殺人的經歷糅合一處,打造出這個難以對付的老怪。
這個看上去像是個普通鄉農的老漢就像他的名字,頑固不化無從下手。范進不但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還用了張國棟提供的暗語,證明自己確實是兵部來的。又拿出烈酒、綵緞、白銀以及京師裡採購的雜貨作為收買,以可是吳石頭的態度依舊不冷不熱,謹慎而又聽話,但就是不跟你交底。
表面看來吳石頭對范進敬如神明,一聽到是巡按老爺人就趴在地上說什麼也不敢起來,又吩咐將村裡所有的羊殺掉,給貴客煮羊肉羊下水來吃。當天吃飯時,老人讓村裡所有的男女都換上新衣參拜按院老爺。酒酣耳熱之時老人舉著酒碗當場連說帶唱在火堆前跳舞唱著本地小調,十足一個沒見過世面幾句恭維就能賣命的鄉下老漢。
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孫女和村裡幾個大姑娘一起為白麵包公做鞋,或是在柴堆上唱熱情如火的小調,由於喝多了土燒,范進身邊一個隨行來的護衛管不住自己的腰帶,花言巧語地勾搭了村子裡一個年輕的女子,拉著她的胳膊就鑽了莊稼地,老人明明看見卻不聲張,還不許女子的幾個兄弟去阻撓。范進甚至相信,自己如果晚上去摸他孫女的床,他都會裝作睡著了沒聽到。
可他不管怎麼熱情怎麼隨和,就是不肯和自己談正事、自己一提起行商以及蒙古的情形,他就一臉茫然,彷彿在聽天書。如果不是名字確定無誤,外加兩方確實對上了暗語,范進甚至要懷疑是兵部的情報給錯了。
倒不是說范進拿老頭沒轍,就看吳石頭那孫女看自己的眼神,和那熱情洋溢詞句充滿原始吸引力的小調,范進不費力氣就能把她也拽進莊稼地裡,從她嘴裡也不難問出實話。可是他對那個能打死老虎自己長得也像老虎的女孩沒興趣,有鄭蟬、薛五兩個尤物在身邊,那個丫頭入不了他的眼,就連這靴子也是看著她和幾個姑娘期盼的眼神不忍拒絕而已。
穿上這雙幾個女孩連夜趕出的靴子,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