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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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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舜卿並不支援丫頭們把自己當成贅婿看,不過對她們的一些囂張態度未必反對,尤其是對自己家人的欺壓,原本可能得到了張舜卿的默許。一朝天子一朝臣,張舜卿想要在家裡立威,肯定會對上一批家人做出調整,最早祭刀的多半就是范家舊人。之所以演變成拿自家人開刀,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努力的結果。

張居正對於氣功以及鳳四編練的培力養身拳沒什麼興趣,可是張舜卿回門時,幾乎是按著脖子逼老爹點頭,那模樣快趕上當初寧死也要嫁給范進一樣。張居正拗不過女兒,也就只好答應下來,至於能否兌現,就只好由阿古麗監督。

回門那天搞得很隆重,江陵門下給范進道賀,給相爺賀喜,場面很熱鬧。但是從相府回來之後,張舜卿的情緒就一直不高,倒是侍奉范進時更為用心,迫切地想要懷上個孩子。

同樣的事用不同的視角看,就有不同結果。得到范進的提醒之後,張舜卿重新審視自家,就能發現在浮華表面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危機。她特意問了遊七以及家裡幾個負責熬藥的下人,得到的答案顯然讓她心驚肉跳。父親為了維護精力以及某些方面的尊嚴,對於藥物的濫用讓人心驚肉跳。是藥三分毒,按他這麼個吃藥吃補品的方法,肯定會有後患。再者江陵門下這種驕縱,也讓張舜卿很有些覺得不對頭。

由於上元新法的順利推行,加上京畿丈量土地工作阻力減小,江陵門下已經開始紛紛表態請功,保證兩三年內就能讓新法遍行全國。為了在人前露臉,甚至出現彼此競爭的現象,你說三年可以推行新法我就說兩年半,另一個人就說兩年。至於地方輿情如何,鄉紳的力量多大,民風怎樣全都不考慮。

這種激進的作風如果是在戰爭時期,或許可以算作有效率。但是眼下太平盛世,這幫人的心態更是為了在相爺面前表現才能而不是保證民生。這種情緒和態度到了下面,不出問題才怪。

雖然內宅裡,女眷逢迎誇獎她,外面一堆人視范進為新貴,但是夫妻兩人的情緒都不高,心情都頗為沉重。這幫人太順了,以至於有些忘乎所以,王安石新法之敗,有很大程度上,就是下面用了這麼一群辦事人員,總想自己這一任必須出成績,從沒考慮過事緩則圓自己為下任打好基礎,以保證民生不出亂子為第一目標。

范進在張居正那已經踩了幾次剎車,提醒老岳父變法不能急於求成,否則必然遺害。現在變法能推進這麼順利,是因為自己這邊肯放下身段和一些人談交易,借力打力的結果。換了這麼一群瘋子下去,跟誰也談不攏,結果只能是一團糟。張居正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在他那個位置上說話不方便,他固然擔心新法推行的過於激進更怕下面的人陽奉陰違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徹底停擺。畢竟他是親眼見過大明官吏的怠惰程度,只想著用鞭子抽他們前進,不想給他們鬆一鬆勁。

“我的前面是聰明的敵人,後面是無能的同伴,我必須同時與這兩者搏鬥。而且我自己也不是眾望所歸的目標。”范進當晚在妻子身上馳騁時,低聲唸叨出這句前世最喜歡的提督名言之一,張舜卿雖然不知所以,但也能明白丈夫心情,她所能做的就只是以更為溫馴的態度進行服侍,儘量消弭丈夫的怨氣。

范進當初在船上,許下當粉刷匠的諾言,本以為自己兩世為人,對於這個時代有著相當於先知的瞭解,又有跨時代的認知。自己動手改變什麼或許做不到,指手畫腳做個裱糊匠總沒問題。可到此時才發現,這裱糊的工作原來一點也不輕鬆。

不怕神對手,只怕豬隊友,有這麼一群急功近利的同門,不出事才叫有鬼。楊四知因為代上建立學校的奏章有功,被恩賞做巡鹽御史。眼下揚州鹽商鬧罷支,朝堂上雖然沒有大規模發作,但是也有人暗戳戳詢問,如果真罷支了今年的收入怎麼辦。這事說到底是范進引出來的,大家不說話看張居正,自然是要他拿個交代。楊四知這個時候請命巡鹽,也算是臨危受命,動機是好的,可是具體方略上就是另一回事。

在酒席間范進詢問他到了揚州何以應對鹽商的詰難時,楊四知的回答卻是隻需給自己調兵權力,揚州鹽稅保證一文不缺。

先不說揚州的兵到底聽不聽調遣,只說他考慮的手段,就是最為簡單直接不費勁,自己不用走腦子就能完成任務,但同時也是貽害無窮很可能激起民變的方式。這不是楊四知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江陵黨的普遍問題。大明大部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