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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他們都走了,一個一個,我的兄弟們,我沒有直接動手,只不斷打壓和逼迫他們,如同他們逼迫我一樣。皇權的鬥爭是一場賭局,從參與進來的那天,我們就沒想過要毫髮無傷地出局。

但十三的死真的傷透了我的心,我拉過他冰涼乾瘦的手貼在臉上,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大家都在南書房讀書,映入眼的都是笑臉。後來大家的笑也假,話也假,感情也生分了,後來有了嫌隙,後來生死不容,後來……

我們怎麼會走到這步田地,或許我們註定要走到這步田地。我們生為愛新覺羅的子孫,我們離權力巔峰只有一步之遙,峰頂狹窄如斯,只容得下一個人。

沒有得到之前,我無法想象這是怎樣一種徹骨的冰寒,得到了,我才知道空蕩蕩的乾清宮簡直是個巨大的冰窖。我不明白皇阿瑪怎麼可以在這裡生活六十年?我只喜歡養心殿,那才是我的家,因為那裡有夏末。

我是幸福的,夏末一直在等我。我醒過來第一眼就看見她。我對她笑,她看起來蒼白得可怕,大約被我嚇壞了。我在鬼門關轉了一遭,到底活過來了,我們終於可以一生一世。

她慢慢的笑,要我再陪她一會兒,聲音很輕微,愛嬌一如當年。

末兒,我會陪你一輩子,末兒,你要陪我這一生。當時的我,還不知道她殷紅溫熱的血已經浸透了我的衣袍。

不要緊,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不會再讓你拋下我。等著我,我會找到你。

我微笑,親吻著她冰冷的嘴唇。

曲水歸雲(禩)番外

額娘是這宮裡最美的女人,卻始終低著頭,謹小慎微地活著,這讓我覺得悲哀,我會讓她為我驕傲的。我將成為一個完美的人,我將擁有完美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可以做得很好,包括愛上初九。

毓慶宮大紅的宮燈下,初九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我始終記得。我甚至開始想象,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拉著她的手,帶她走進這裡。

在這個紫禁城,她的身份低微得如同螻蟻,可她始終毫無懼色。雖然她躬身回話,自稱奴婢,我卻彷彿看見她的靈魂站得筆直,不卑不亢,遊刃有餘。

我憐惜她,這樣一個人卻有那樣卑微的身份;我喜歡她,她有勇氣,生活的勇氣,做人的勇氣。如果額娘也這樣,那皇阿瑪會不會更珍惜她、更重視她一點?

我知道她喜歡我,握住她的手時,她眼睫上有朦朧的淚霧。我喜歡和她聊天,她是個清新自然的女孩子,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好象我們其實是舊識知己,又或者前世戀人。

我們全部的人生彷彿就為了等那一次相逢偶遇,等那一次義無反顧的沉迷。墜入她的情網,我才知道我的心有多小,只她一個便塞得滿滿,全沒轉圜的餘地。

我以為我們還有一生的時間,我以為等待會給我們換來現世的安穩,我以為一切的一切,最後全成了夢幻泡影,不可追憶。

懷裡她的身子漸漸冷卻,森冷如此真實,分離如此真實。雪地梅林中,我拉她的手,無意間回頭看見她眼裡深重的哀傷,她好像一直在找什麼人,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我。既然她已經找到我了,眼下的生離死別又是為什麼?無悔仲子逾我牆,我不要無悔,我只要和她天長地久。

額娘對我說,你該多學學你皇阿瑪,沒什麼比天下更重要。我明白,我比從前更小心地收藏起自己的情緒,然而始終丟不下那個孤單倔強的初九。鬱郁佳城,碧血成灰。我執著地守著她,守著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胤禟與董鄂家小姐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這對我們的未來大有助力。她父親叫她的名字,夏末,那片刻我呼吸困難,幾乎窒息。決不是決不是,她沒規沒矩散漫輕佻,說話口氣直接得象男人,絕不可能是我的夏末。名字有什麼緊要?不過是巧合而已。然而即使這麼想,心底仍有忐忑的不安,當初真該仔細些打聽,至少該知道名字。

她偷聽了我和老十的談話,她哭著問我為什麼討厭她。為什麼?因為這名字,她怎麼配叫夏末,她對我而言是一種惡意的提醒,提醒我初九已經逝去的事實。我厭惡她,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看見她。

見到年羹堯的妹妹時,我忽然覺得世事可笑至極。一個名字叫夏末,一個長相又和初九如此相似。同樣的秋水眼芙蓉面,她卻永遠不會有初九那顆心。即使像又如何,不過軀殼相彷彿,美麗卻空洞。

年傾蘭的出現重複了惡意的提醒,她們誰都可以快樂地活著,唯獨我的初九要死。

我過壽辰,她也來了,昏迷在我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