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過我腕子,無意識撫弄著那顆淡綠珠子:“當時你明明……十年了,有時候看著你,總以為還在十年前。我怕哪一天夢就醒了,你又不見了。”這麼多年了,他首次把心裡的憂慮說給我聽,他不知道其實是他換回了我的命。
我垂下眼淡淡地笑:“說了你可別不信,那回我是真的死了,不過後來遇到了神仙,他說咱倆的情緣未盡,可憐我才放我回來。你要是對我不好,他就來接我走。”
“你敢。”他明顯不喜歡這個話題,神色一沉。
“怎麼不敢?”我翹起嘴角挑釁地問。
“放心吧,哪一天你真變了心,我一定不纏住你。”怕什麼,如果未來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把這條命還了他。
“別瞎說。要走可以,把我也帶上。”他惱怒地捏緊我肩頭,手指陷進我的肉裡。
“美得你,我是去做神仙,沒你的份。你就好好陪你的新歡過小日子吧。”我逗他逗得開心,越說越天馬行空。
“你放心,不管上蓬萊還是煉仙丹,我總能有法子跟你在一處。”他卻鄭重起來,仿似起誓一般。
胤禛要跟隨康熙秋狩去,臨走把天申送到我這裡。他一走就幾個月,不放心讓其他人照管天申,乾脆送回來。
天申重回我身邊,玩得奇瘋,只差沒把房子翻過來,我只任他頑鬧,反正胤禛回來又要抓他回府,能自由一天就自由一天吧。
晚晌好容易抓住他洗了個澡,打發他去睡,他不肯自己睡,抱了枕頭可憐巴巴地跑來:“媽媽,我就在這兒躺一會兒就走。”涎皮賴臉的,象極他那個爹。
天快亮時,忽然從噩夢中驚醒,急忙看向身旁,天申背朝我睡,長出一口氣卻到底不能放心,伸頭看了一眼,他滿頭的虛汗一張臉慘白慘白。叫他也沒有聲氣,瞬間腦中一片空白,勉強顫抖著手指在他鼻下探觸,只覺呼吸時有時無,輕得像要隨時散去。
我一面大喊佳期,一面搖晃天申。佳期慌忙披衣趕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針放血才醒轉過來。
“媽媽,我肚子疼。”他虛弱的叫我。
天申一直在我懷裡暈迷。手始終掐在他人中上,生怕這口氣什麼時候就斷了。怎麼會這樣?我的兒子叫弘晝,他怎麼會在八歲時死去?
佳期憂心忡忡地問:“小姐,咱們去王府嗎?”
我緊緊摟著天申,堅決地搖頭:“去十三阿哥府,叫他們再快些。”胤禛不在,我決不要把兒子交到四福晉手上。現在信得過的只有十三了。
天邊漸漸顯出魚肚白,馬車經過城門時與一隊著黃馬褂的侍衛擦身而過,透過簾縫看出去,領頭的眼熟得不行。想了半天,才發現竟然是十阿哥。乍見熟人我還是心驚肉跳了一下,怎麼會這麼巧?
我站在佳期身後,斗篷從頭到腳蒙得嚴嚴實實,她敲開了十三家的門。
胤禛一直在我身邊,他的變化是日積月累的,是以我並不覺得。然而又見到十三,我才由衷的傷感起來。怎能忘記當年敢於和康熙皇上針鋒相對的十三,那時他是被康熙寵壞的十三殿下,是被父親當眾申斥,卻心高氣傲毫不示弱的十三阿哥,年輕英朗,前途無量,卻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
那笑容燦若豔陽的胤祥,彷彿昨天才分別,今天再見到他,卻已經是個三十三歲的中年男人了,鬢上染了銀霜,眼底添了悒鬱。
我扔了斗篷,看到他驚駭的眼睛。“救救天申。”我把懷裡氣息微弱的天申遞給胤祥,他震驚不已:“天申……是你的兒子?”我點頭,泫然欲泣:“他不在,我只能來求你。”他抱過了天申,鄭重的點頭。
晴婉跌跌撞撞趕過來,眼含熱淚地望著我。她成熟了很多,我怎麼還有臉見她,是我一手毀了她丈夫的人生。
“婉兒,對不起。”這三個字那麼單薄,什麼也補償不了。
她撲上來緊緊抱住了我,淚水打溼了我的肩頭“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流了多少眼淚?”這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擁抱。
“對不起,對不起……”我哽咽著什麼也說不出來。經歷了兩世為人,她仍是我的朋友,我的知己。
胤祥匆匆縱馬把天申送進宮,進門時面色凝重,我以為天申有什麼不好,一時腿都軟了。
他安慰我:“天申沒事了,是絞腸痧太醫說送的及時,你不必擔心。”
還沒等我把這顆心放下,胤祥皺著眉:“出來時聽得你們住的莊子走了水,燒成了白地。”我一驚:怎麼會這樣?
他冷冷地笑:“更蹊蹺的是,那地兒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