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紅雪忍不住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冷。
傅紅雪黯然道:“還沒有找到馬空群之前,我絕不能回去,也沒有臉回去。”
翠濃道:“我知道。”
傅紅雪道:“所以我只有要你陪著我吃苦。”
翠濃抬起頭,凝視著他,柔聲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怕吃苦,什麼苦我都吃過。”
她拉起傅紅雪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道:“只要你能對我好一點,不要看不起我,
就算叫我死,我也願意。”
傅紅雪又長長嘆息了聲,道:“我實在對你不好,我自己也知道,所以那天你就算真的
走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翠濃道:“可是我怎麼會走?就算你用鞭子來趕我,我也不會走的。”
傅紅雪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就像是冰上的陽光,顯得分外燦爛,分外輝煌。
翠濃看著他的笑容,竟似有些痴了,過了很久,才嘆息著道:“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
麼?”
傅紅雪搖搖頭。
翠濃道:“我最喜歡看到你的笑,但你卻偏偏總是不肯笑。”
傅紅雪柔聲道:“我會常常笑給你看的,只不過,現在還…”
翠濃道:“現在還不到笑的時候?”
傅紅雪慢慢地點了點頭,忽然改變話題,道:“那個人為什麼還不來?”
他彷彿總不願將自己的情感表露得太多,彷彿寧願被人看成是個冷酷的人。
翠濃失望地嘆了口氣,勉強笑道:“你放心,我想他絕不會不來的。”
傅紅雪沉吟著,道:“你看他是個怎樣的人?”
翠濃道:“我看他一定是路小佳的仇人,既然已知道路小佳在白雲莊,他怎麼會不
去?”
傅紅雪抬起頭,遙望著已將在冷霧中逐漸消失的曉月,喃喃道:“今天已經是九月十五
了,今天究竟會發生些什麼事?”
有風吹過,突聽一陣歌聲隱隱隨風而來:“流不盡的英雄血。殺不盡的仇人頭。頭可
斷,血可流,仇恨難罷休……”
歌聲在這愁煞人的秋風中聽來,顯得更蒼涼,更悲壯。
翠濃動容道:“果然來了。”
傅紅雪道:“嗯。”
翠濃動容道:“我們要不要先躲一躲?”
傅紅雪冷冷道:“我從來不逃,也從來不躲。”
只聽遠處有人大笑,道:“好一個從來不逃,從來不躲,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翠濃嘆了口氣,苦笑道:“這人的耳朵好尖。”
這句話剛說完,那大漢已邁著大步,走到他們面前,頭上還是戴著那頂破舊的大草帽,
手裡卻多了個漆黑髮亮的酒葫蘆,看著傅紅雪大笑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會在
這裡等的。”
傅紅雪道:“你知道?”
大漢道:“我不知道誰知道?”
他揚起臉,將酒葫蘆湊上嘴,“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大口,忽然沉下了臉,厲聲道:
“我既已來了,你為何還不動手?”
傅紅雪怔了怔,道:“我為什麼要動手?”
大漢道:“來取我項上的人頭。”
傅紅雪道:“我為什麼要取你項上的人頭?”
大漢仰天笑道:“薛果縱橫天下,殺人無數,有誰不想要我這顆大好頭顱?”
傅紅雪道:“我不想。”
這次是大漢怔住。
傅紅雪道:“我根本不認得你。”
大漢冷笑道:“薛果仇家雖遍天下,認得我的卻早已被我殺光了,還能活著來殺我的,
本就已只剩下些不認得的。”
傅紅雪道:“你常常等別人來殺你?”
大漢道:“不錯。”
傅紅雪淡淡道:“只可惜這次你卻要失望了。”
大漢皺眉道:“你不是在這裡等殺我的?”
傅紅雪道:“我已立誓殺人絕不再等。”
大漢道:“你說的不錯,殺人的機會本就是稍縱即逝,錯過了實在可惜,實在是等不得
的!”
傅紅雪冷冷道:“所以你若是我的仇人,我昨夜就已殺了你!”
大漢道:“所以我並不是你的仇人?”
傅紅雪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