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胳膊被他拽著,帶著從未有過的巨力與怒氣,被抓得生痛,只是咬唇忍著,隨他去了。
“略兒!不要走!朕——”
背後撲通一聲,似是有人頹然倒下,吳壽倉惶高叫:“君大夫,快來,陛下昏倒了!”
君浣溪停下腳步,手臂上的束縛卻是沒放,進退之際,微微側頭向後望去,只見吳壽撲在宇文敬身上,正在著急幫他掐著人中。
宇文敬斜斜躺倒,發冠磕在榻邊,花白的髮絲散在榻上,枯瘦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
見兩人站著沒動,吳壽一拍床榻,急聲大罵:“陛下是真的昏倒,這還能作假麼?君浣溪,你妄為人臣!楚略,你妄為人子!”
手臂上的大手驟然一鬆,就如那個清晨在冰河上飛奔而至的動作一般,沒等她站穩,那人已經一個旋身,朝著床榻箭一般衝了回去。
畢竟,血濃於水,骨肉情深。
去他的滴血認親,卻他的相貌不似,誰敢說,這不是父子……
“君大夫,怎樣?”
君浣溪手指撤回,看著面前一臉焦急的吳壽,又是憤然,又是自責道:“陛下此番狀況,有多少時日了?”
那日見面一說到天子的診治問題,就覺得他神情不對,自己也是昏昏被支去宇文明瑞帳中,後來幾次回去主帳探視,欲要看診,都因軍中升帳議事,而未能如願。
後來,就出了太子宇文明瑞被刺一事,沒日沒夜搶救。
算起來,到昌黎這幾天,她竟然沒有給宇文敬把過一次脈!
而天子是何等精明之人,要想在人前隱瞞病症,卻也不是件難事,更何況,當時自己也是受寒生病,昏睡榻上,楚略縱使心思縝密,卻也分身乏術,無法兼顧,所以才有那舒心的笑容,是因為,他不懂醫理,根本就不知!
吳壽麵色蒼白,沉默半晌,如實相告:“我來昌黎軍中服侍聖駕期間,陛下昏厥五次,咳血七次,氣色也是越來越差。”
“你怎麼不早說?!還任由他日夜議事,督軍作戰!這就是你對陛下的忠心?!”
方才一探脈息,胸口一口氣險些緩不過來,這樣紊亂不堪,比起當初自己在漓南封邑所遇的那名惡痾病患,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因如此,一時口不擇言,朝他吼去。
吳壽也不辯解,只沉聲道:“此是陛下旨意,灑家自當維護。殿下,你應該明白陛下的苦心,倘若他能自己扛下,便絕不會讓你做你自己不願之事。”
後面一句話,卻是轉向楚略而言。
楚略坐在榻前,呆呆看著榻上之人,形如雕塑,無聲無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浣溪嘆了口氣,從藥箱中取了銀針道:“我先用針灸將陛下救醒,然後他想說什麼,我們便都聽著吧,不要再刺激他了。”
楚略終於身軀一動,朝向她顫聲道:“浣溪,你能救吧?”
君浣溪正在捻動針尾,聞言一頓,輕言道:“我會竭盡全力。”
咬緊牙關,繼續施針。
她是神醫,卻不是神仙,只能竭盡全力,儘量延續他的壽命,多一日是一日,多一個時辰是一個時辰。
良久,宇文敬終於幽幽醒轉,看著榻邊守候之人,欣慰一笑。
“略兒。”
楚略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宇文敬面無責色,輕咳兩聲,又喚道:“吳壽,過來扶朕起來。”
不待吳壽過來,楚略已經伸手將他按住:“你躺著說話就好,別起身了。”
宇文敬眼睛亮了亮,也不再堅持,順了他的意思,只輕聲道:“略兒,聯這些年,做夢都想你做回朕的皇兒,而不是朕的臣子……咳,咳咳,咳咳!”
見他說了幾句,又是一陣劇烈大咳,君浣溪趕緊過去,一邊幫他撫著胸口,一邊勸道:“陛下這會還是歇下吧,殿下改時再來聽陛下教誨……”
“不可!”宇文敬喘了口氣,雙手一伸,分別抓住他們兩人,急聲道,“朕這一撼事,已經壓在朕心裡十餘年,此時不說,恐怕再無機會……”
“陛下!”
宇文敬擺了擺手,止住眾人阻止的聲音,目光迷離,彷彿沉浸在久遠的回憶中,慢慢地道:“略兒,你應該猜得到,朕要說的,是關於你母妃和你的故事。”
“在朕還是太子的時候,皇太后對朕要求十分嚴厲,生怕朕養尊處優,不知民間疾苦,時常督促朕出宮探查民情,這個習慣,直到朕御極之後,也沒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