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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對眾人道:“走。”

夜風迎面拂來,仍帶著些喧囂留下的味道,晚春的暖意在其中夾著,暗暗浮動。

博士姚虔的住處,顧昀一早便知道了,正是那馬車馳去的方向。剛才那張臉,雖未看清,他卻覺得不會錯,馬車裡的人正是她……顧昀想著,深吸一口氣,心中卻覺得這般牽掛的心思實在不像自己,著實有些可笑。

沒多久,大街在前方出現一處岔口。

顧昀收起韁繩,漸漸止步。

“我往城北。”他對曹讓說。

曹讓訝然,旋即明瞭,向顧昀一禮,道:“末將告辭。”

顧昀頷首,叱一聲,領著自己的隨從往城北而去。

“你三叔母一向如此,馥之勿往心上去。”奔走的馬車上,姚虔見馥之一路未出聲,緩緩開口道。

馥之一訝,將目光從簾外收回,笑笑:“馥之知曉,不曾在意。”

姚虔看著她,沒有說話,心中卻有些黯然。馥之性情通透明理,他也一向覺得自己將馥之安排得很好,可如今,他卻慚愧自己多年寄情雲遊,竟沒能再給馥之一個足以為她抵擋一切的家。

馥之卻不知叔父心思,未幾,她聽到外面馭者報說家宅將至,稍稍整理衣飾,準備下車。

馬車在西府門前停下,家人忙過來侍候。

“主公。”姚虔下車的時候,一名家人稟道:“有一人在此等候許久,說要親自見主公。”說完,指指不遠處。

姚虔訝然望去,卻見一箇中年人走過來,身上衣物齊整。

“公子。”那人在姚虔面前站定,微笑一禮:“可還記得在下?”

姚虔看著他,辨認片刻,目光倏而一深。

“叔父?”身後,馥之已經下了車,面帶詢問地看著他們。

姚虔看向馥之,面色已恢復和緩,溫聲道:“馥之先進去吧,叔父有故人,要敘些話。”

馥之神色詫異,看看姚虔,又看看來人。她沒有違逆,答應了一聲,面帶疑惑地轉身入內。

顧昀一路到了城北的新安侯府。

新安侯是大長公主現任夫婿竇寬的封號,這處府邸便是大長公主現局之所。大長公主兩嫁,顧氏與竇氏之間到底微妙,顧昀平日也是不來的。

不過今晨去承光苑之前,新安侯府突然派來家人,說昨夜大長公主染恙臥床了。

顧昀當時有事在身,對那家人說一聲“知道了”,便去了承光苑,好不容易忙完了,這才匆匆趕回。

新安侯府前早有家人望見顧昀,忙過來服侍他下馬。

“我母親如何了?”顧昀問。

家人低頭答道:“小人不知。”

顧昀沒再說話,跨入府門,徑自往裡面走去。

新安侯與顧昀關係淡淡,在朝中見到,二人向來不多言語,顧昀偶爾來看母親,新安侯也極少露面。家人素知狀況,也不引顧昀去見新安侯,卻帶他一路去了西庭。

西庭的正室之中,織錦帷帳半垂,燭火中,柔光流動。

顧昀由侍婢帶入室中,一眼就望見了倚在繡榻上的大長公主。她似乎正看著手上的什麼東西,髮絲半綰,身上鬆鬆地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一貫的貴態,卻也真有幾分病人的樣子。

“母親。”顧昀走過去,向她一禮。

見顧昀來道,大長公主面露笑意,放下手中的東西,柔柔地道:“我兒來了。”說著,指指一旁的茵席,讓他坐下

顧昀依言坐在席上,看看她,片刻,道:“母親的病可好些了?”

大長公主看著他,微微一笑:“今日服些湯藥,好轉了許多。”自從離開顧氏,這個兒子便與自己素來不甚親厚,這句問候雖是淡淡,她心底還是浮起了些暖意。

顧昀道:“如此。”少頃,他的目光卻落在榻上。一個小小的妝盒甚為惹眼,形制奇巧,紋飾精緻。

“這是母親舊物,今日拿出來看看。”大長公主淡淡道。

顧昀頷首,沒有接話。

“可用過膳了?”大長公主問。

“未曾。”顧昀道。

大長公主一笑,喚了侍婢一聲,未幾,家人魚貫而入,將飯食擺到了顧昀面前的案上。“用膳吧。”大長公主微笑道。

顧昀來時便心知在新安侯府用膳是免不了的,看看母親,頷首一謝,坐到案前。

燭光微微舞動,室中除了些細微的進食聲和滴漏時而的落水聲,再無動靜。大長公主注視著兒子,目光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