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之中,宮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而有條不紊。皇帝已經寬下朝服,閉眼靠在軟榻上,旁邊幾隻銅盆裡,炭火正紅。
“皇兄。”王宓從宮人手中接過一碗補羹,朝皇帝走過去。“起來用羹吧。”王宓在榻旁坐下,輕聲道。
皇帝卻無所動靜,片刻,抬抬手。
王宓依他,將羹碗放在面前案上。
只聽一聲長長的呼吸從胸腔中傳出,過了會,皇帝睜開眼睛。
“什麼時辰了?”他問一旁的徐成。
徐成笑笑:“陛下午時下朝,現下才過了一刻。”
皇帝頷首。
聽著她們說話,王宓抬眼朝殿內瞅去,卻只見都是些平常服侍的宮人。
“教閒人出去,朕清靜清靜。”皇帝調整一下臥姿,吩咐道。
徐成應了聲,正要去傳命,忽聞皇帝又道:“這些火盆也撤走。”徐成一愣,忙道:“陛下身體新愈,如今天寒,若著了涼……”
“朕沒那麼嬌貴。”皇帝淡淡道,閉上眼睛:“撤走。”
徐成只得應下一聲,為皇帝再添上一層錦衾,讓宮人將火盆移開。
四周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王宓看看退出殿外的眾人,又看看閉目養神的皇帝,片刻,小聲道:“武威侯夫人可還在宮中?”
皇帝答了聲:“嗯。”
果不其然。
“皇兄該早放她回去。”王宓道:“畢竟是臣婦,被人知曉總不好。”
皇帝睜開眼睛,睨向她,冷笑道:“哦?阿宓也知她是臣婦,當初將她帶來的是朕麼?”
王宓紅了臉,囁嚅道:“我那時也是想救皇兄……”
皇帝輕哼一聲,轉回頭去。
“武威侯夫人去的是甘棠殿,何人敢多言。”只聽他道。
王宓怔了怔,倏而瞭然。她自知說不過皇帝,看著他的臉色,閉口不語。
“阿宓來看朕,就為問武威侯夫人?”沉默了一會,忽然聞得皇帝又道。
王宓訕然,自己心裡想什麼,總躲不過他。
“不知雉芒關如何了?”她問皇帝。
皇帝看看她,面帶揶揄:“怎麼?信不過朕的騎郎將?”
“不是。”王宓看著他,卻再無玩笑心思。她面上帶著些不自在,片刻,低低道:“皇兄身系天下萬世,若各郡救兵不及趕來可如何是好?不若退一步,也是至善之舉。”
皇帝聞言,笑意凝在唇邊:“母后教你說的?”
王宓忙搖頭:“是阿宓自己想的。”她望著皇帝,目光懇切:“皇兄,丈夫能屈能伸,何苦固執一時?”
“固執?”皇帝笑了起來。
他長長地呼吸一口氣,枕著軟褥,望著上方:“阿宓可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