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口嘉嘆斷案不避權貴的強項令,這次被任命為權知開封府,可以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皇上是想借他的令名來堵住眾人之嘴,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李丁文一邊落子一邊侃侃而談,他說的“衙內派”即是指王雱派。
石越苦笑道:“我們好不容易透過沈括,說服郎亢瑛,得到這次機會。本以為中書樞密一齊推薦周敦頤,皇上決無可能駁回。以周敦頤和二程的關係,加上他一向的性格和個人的威望,足以給我們一個最好的結果。現在陳繹上任,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變數了。”
“但是周敦頤也有一個缺點,他和二程有師生關係,他的斷案難免有嫌疑。而陳繹則讓人挑不出毛病來,而且資歷與威望,都是恰到好處。公子不必太擔心,我以為陳繹斷案,我們雖然不會有最好的結果,也不會太差。至少桑公子我敢擔保無事。”李丁文倒是顯得很放心。
“也只好如此了,總比李定和常秩要好。”到了這時節,石越也只好自我安慰,“潛光兄,你說是誰舉薦的陳繹?如果只是聖心決斷,皇上決不能同時駁了中書和樞密的面子。”
“還能是誰?只有王珪這個老狐狸。他揣慕上意,也不敢得罪王安石,也不敢得罪公子,便出了這麼個主意。”李丁文冷笑道,“不過也好,公子可以去安慰桑家,長卿不久就可以出獄了。”
“也是,我這就過去一次,桑夫人急得人都快垮了,這次總算有個準信了。杭州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石越一邊說一邊吩咐侍劍備馬。
“唐甘南來信,說一切妥當,蘇軾也報了平安。公子儘管放心。”
“那我說的海外船行的事情呢?”
“唐甘南說正在辦,今年桑家和唐家的棉布生意賺大了,再加上在兩浙等三路辦錢莊的收入,現在兩家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鉅富那是不誇張了。海外貿易本來利潤就高得驚人,現在他們財力足夠,自然也會寬出手來支援。”李丁文一邊說一邊想著什麼,終於說道:“公子,有件事你還得注意……”
石越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麼事?”
“桑唐兩家現在財力越來越大,雖然說兩家和公子榮辱相關,但是我擔心總有一天他們會脫出我們的掌握,特別是將來公子難免要他們花大錢做一些無利可圖的事情。所以我以為應當早做打算。”李丁文低著聲音說道。
石越愕然望著李丁文,“算計桑唐兩家?”
這件事他想都沒有想過,兩家對他石越應當是有恩有情的。
李丁文淡淡的點了頭,好像他說的是去隔壁酒家打壺酒一樣,“我們應當在桑唐兩家中安插一些人手,以便於控制。另外,桑家小姐快到出閣的年紀了,她和公子情投意合,不如我去幫公子說親,桑家斷無不允之理。”
“你說什麼?你要我娶梓兒拉攏桑家?”石越壓低了嗓子吼道,狠狠的盯著李丁文。現在他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真有奧貝斯坦型別的人物存在了。
但李丁文卻毫不在意,只淡淡的說道:“行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公子和桑小姐非常相配,用婚事來鞏固彼此的關係,有何不可?我以為桑家也是非常希望的。”
“你閉嘴!我才不要因為這樣噁心的原因成親。”石越翻身上馬,狠狠的說道。
李丁文似笑非笑的看了石越一眼,不再說這個話題,“沈括說後天是兵器研究院第一次試驗新的鍊鋼法,公子要不要去看?”
“等我回來再說吧。”石越抽了一下馬,帶著侍劍揚長而去。
正李丁文所說的,陳繹在新黨中,是屬於那種“實幹派”,這些人支援新法,勇於實幹,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新法給了他們展現才華的機會,能夠更快的得到提升,實行自己的政治抱負,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對新法本身,亦有著相當的政治認同。他們雖然有自私的一面,卻有著極為出眾的政治才華。可惜的是,這樣的人在新黨只是少數,而且對決策的影響甚微。新黨的決策者和執行者,決大部分人把決大部分的精力,放到了和舊黨的爭吵之上,甚至極端的走向“舊黨反對的,我們就支援”這樣的困境。
看著開封府的大門,陳繹頗有幾分感想,自己終於可以走進這扇大門,坐在公案之後決斷冤獄了。被皇帝親口嘉獎“斷案不避權貴”的自己,能不能和已經成為傳奇被百姓們傳唱的包拯一樣,在開封府立下自己的千世的令名呢?想到這裡,陳繹的手心裡便全是熱乎乎的汗水。
名動天下,關係到朝野的白水潭之案,對自己來說,既是一個挑戰,也是一個機會,千載難得的機會。陳繹心裡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