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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部分

裁的叢叢綠葉之下,汴京的文武百官,也早已聚齊,一面談笑,一面等待著石越的到來。

呂惠卿身著紫袍玉帶,頭頂梁冠,正笑眯眯地與馮京、吳充、王珪等人閒聊著。朝中諸大臣中,司馬光早已告了病假,拒不參加這次禮制所無的郊迎。此外還有十餘位素以方直著稱的大臣、諫官、御史也一齊稱病,因此都沒有出現在瓊林苑。範純仁雖然到場,卻是一直默默站在不顯眼的地方,既不發一言,臉上也不曾露出過一絲笑容,而是用若有所思的表情望著一片樹葉發呆。似他這般的大臣,竟也有十幾位之多。

樞密使文彥博則與兵部侍郎郭逵另立一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呂惠卿一面說著話,一面假裝不經意的觀察著眾人的神態,臉上的笑容似乎是粘上去的一般,永遠是不變的得體與溫和。

安惇遠遠的望了呂惠卿一眼,二人目光相交,隨即分開,各自露出會心的笑容。安惇不由愉快地想起前一日和呂惠卿的對話: “相公以為石越是當來,或是不來?”

“某不知。”

“郊迎之事,石越上表推辭了三次,雖然皇上沒有答應,然石越連洛陽城都不曾進,其不赴瓊林苑,亦未必不可能。”

“朝中文武齊聚瓊林苑相迎,若石越來,固然是他得意忘形,不知韜晦;其不來,亦是他矯揉造作,不知謙退。其來與不來,又有甚要緊?”

安惇不覺笑了起來。

忽然,瓊林苑外傳來一陣歡呼之聲。安惇心中一動,暗道一聲:“來了。”果然,便聽有人高聲叫道:“來了。”眾人都循聲望了過去,等了一會,果見石越在幕僚、扈從的簇擁之下,向苑中走來。呂惠卿見著石越,忙快步迎上前去,遠遠就高聲笑道:“子明為國家朝廷立此不世之奇功,某奉旨,率文武百官,在此迎接子明回京。國朝立國以來,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真真叫人羨煞。”一干文武官員也連忙隨著呂惠卿、文彥博迎上前去。

“陛下如此厚待臣子,臣本無功,實惶恐。”石越向皇宮所在方向叩拜了,方才起身,向呂惠卿、文彥博及眾大臣見禮。

呂惠卿回了禮,笑道:“一別兩年,子明更見沉穩。”

“相公卻是風采依舊。”

二人話中各含機鋒,卻執手大笑,倒似親如家人一般。

“那日接到陝西捷報,才知道子明之才,真深不可測者。笑談之中,可以破數十萬兵……”

“越一介書生,又有何能?不過是陛下洪福齊天,將士英勇善戰而已。越不過坐享其成者。”

“天下事豈有偶然?子明何必過謙。”

“相公有所不知。非越推功,此番破賊,實是全賴將士善戰。若無狄詠守環州,吾已為賊所擒;若非種古斷指破賊,綏德豈有大勝?至於謀劃方略,其初便多賴劉舜卿。其餘如種諤、種誼、姚兕諸將,皆可謂有大功於國者。”

郭逵在旁見呂惠卿一意稱讚石越之功,而石越卻一意推功於下,不待多言,已知其意。當下故意替石越岔開話題,笑道:“然則公以為此番緣邊諸將,何人功績最著?”他品秩低於石越,自是不能直呼其名,而須尊稱為“公”。

石越注視郭逵,點頭示意,沉聲道:“功績大小,有司自有評斷。此樞府、兵部、三衙之責,越不敢置喙。然若以將品而論,越以為是在環州殉國的狄郎為第一。狄郎之事,堪稱大宋武人之典範。”

此時狄詠事蹟,京師尚無人知曉。眾人見石越如此抬高狄詠,便頗有人不服氣。但狄詠畢竟是殉國之忠臣,近來又風聞皇帝頗有憐惜之意,眾人心裡不服,卻也沒有人敢在嘴裡說出來。

石越顧視眾人顏色,已知其心。他已經瞭解到狄詠的事蹟,頗為感動,本就有心要大加宣揚一番,此時又想起李丁文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閉門謝客甚至自汙,示人以昏庸,韜晦之下策也。其上策,是使人較己更受睹目。譬如燭火,欲使燭火之光明不顯,其下策,是以布蒙之,而略有不慎,則燭火竟為布所滅;而其上策,則是置於太陽之旁,太陽之光遠甚至燭光,則燭光雖大,而人必不以為意……”石越心中一動,已是拿定主意,當下又說道:“將有五德,狄郎可謂五德俱備者……”於是滔滔不絕地說起狄詠守環城的事蹟。

狄詠之事,本來頗為感人,自石越口中說出來,更添幾分悲壯與無奈。瓊林苑眾大臣聽石越從狄詠請纓說起,先是說他種種勇冠三軍,奪敵之氣的故事,無不振奮。接下來又聽石越說起狄詠守城,以一低矮小城而抗十倍之敵,終以援兵久候不至,力絕而敗,眾人莫不扼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