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全身而退
我一愣,困惑的低頭去看手裡是書本,“可這書上明明說夜修羅不會開花結果,是以根莖蔓延分裂出新的植株的。”
“它不是不會開花結果,而是沒有人見過它開花結果而已。”魏明月道,接過我手裡攥著的書本掃了一眼就扔到旁邊的桌子上,“夜修羅只在午夜開花,並且花期極短,之後會迅速凋零,結出果實並且脫落,起初它也是因此而得名。並且此物本就生長在氣候炎熱的沼澤地帶,白日裡都很難尋見,再加上夜間毒物出沒頻繁,更是鮮有人蹤。其實夜修羅的壽命極短,只能活一季,來年再見的已經是種子萌發出來的新的植株,只是因為它開花結果的過程極短,一般只能維持在一個時辰左右,又很難為人所見,久而久之人們也就誤以為它不會開花結果,世世代代以根莖延綿下去。”
“所以其實它會開花結果,並且它的花和果實都跟藤蔓裡隱藏的汁液一樣含毒?”我接下他後面的話。
想來也只能是這樣了,但如若幻沙是如此一味不為人知的毒,那麼眼下韋北辰的情況也就不容樂觀。
魏明月的神色凝重,並沒有說話,算是預設。
勉強壓制住內心深處瘋狂湧現出來的恐懼情緒,我聊作鎮定的看著他問,“這幻沙到底是怎樣的一味毒?”
“夜修羅本身的毒性是亂人心智、使人產生幻覺,但畢竟要經過提煉得來,所以毒性不是很烈,一般不會傷人性命,但它開花之時其內所有的毒素都會凝結於花蕊之上,幻沙也是因此得名。”魏明月道,“如若為人服食,之後便會隨血液融入大腦,致人麻痺昏睡,短則數月長則半年,中毒人就會油盡燈枯,直接睡死過去。”
油盡燈枯?一覺睡死?
韋北辰的體內一直有一種無法輕易去除的詭異熱毒,這我是知道的,據說是當年梁太后設計謀害他們母子時留下的禍根,而他的身體不好我卻一直以為是幼年受創所致,是以這麼久以來卻是從未將二者聯絡起來。
但如果他體內熱毒就是他此時重症的誘因,那麼壓制了二十餘年而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後面的事我不敢去想。
摸索著爬到床邊,“可是這麼多年了,他不是都沒有事麼?”
“這味毒在他身上埋藏了二十餘年,早前公子試過很多種方法,最終的結果也只能做到這樣,替他暫時壓制毒性發作,卻無法根除。”魏明月道,回頭去看著桌上的醫書失神片刻又是神色凝重的嘆息,“這十年間我也不斷的在翻看公子留下來的醫典,也曾試著往沼澤深處尋了那花粉來研究,卻是始終無果,終於也還是毒發了。”
短則數月,長則半年!現在毒發了,那是不是意味著韋北辰的大限就在眼前了?
我穿鞋下地,徑自挪到桌子旁邊撿起那本書握在手裡,猶豫良久,還是帶了最後一線希望渴求的望向魏明月,“如果配不出解藥,那麼——他會怎樣?”
“就是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樣子。”出乎意料,魏明月卻是自嘲的一聲苦笑,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是一籌莫展的看著我繼續道,“一直一直的睡下去,不會醒,也不會死,甚至也不會蒼老。”
不會醒也不會死?可是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會蒼老?
我心下困惑,但隱隱的又湧現出一種更加濃烈的不安感,勉強壓抑住呼吸,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道,“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大概就是他的生命會永遠停留在睡過去的那一天,之後若不是為外力所毀,他的身子甚至可能與天地同壽,換而言之就是——”魏明月逐字解釋,但這些淺顯的字字句句聯絡起來,卻是我怎麼領會不了的意思。
最後,他頓了一頓,目色的深沉的注視著我的臉孔,長長的嘆息一聲。
“他已經不存在了。”他說!
聲音很輕,語氣也不重,但是落在我的心間卻似一記悶雷,轟然炸開的同時我身子一晃,腳下亦是一個踉蹌,好在扶著手邊的桌子才得以穩住身形。
其實魏明月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一直不願承認。
如若這一生韋北辰就只能毫無知覺毫無意識的躺在那裡,那麼對我們這些人而言,他確確實實是已經相當於不復存在了。
我看不到他的痛苦也感知不到他的心情,這種所謂的“活著”無論是對他抑或是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讓我參與其中,所以他才會撇開我一個人躲回這裡來承受。
無可否認,在這一點上他是自私的,可我卻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