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愣了一下，也笑了：“他那樣說你，你都不生氣的嗎？“

“你不能跟一個病人生氣是不是？有時候，我也會有脾氣，也會忍無可忍，我就到這山上來發洩一通，就是你剛剛看到的，像瘋子……一樣……“康漪萱的聲音變小了，臉也紅得利害。

“沒有啦。人總是要發洩的嘛。”小雨安慰道，“你爸爸……都不戒酒嗎？”

康漪萱搖搖頭：“戒不掉。他還抽菸，抽得很厲害的。每個星期他都要去鎮上，就是去買菸。我們家窮，他就買最便宜的煙，一買就是好幾條。也是戒不掉的。”

“你不勸勸他？”

“我……怕他……我跟他之間，都沒有話說的……他把每個人都想成是壞人……也許，在他眼裡，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吧。”康漪萱深深嘆了一口氣，眼圈也紅紅的，“我都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我勸他戒菸戒酒，他反而說我要圖他的錢，捨不得給他吃喝……”她咬了咬嘴唇，沒再往下說。

“你媽呢？”小雨也覺得很奇怪，自己怎麼對這個女孩子這麼感興趣呢？他可是從來不管人家的閒事的。或許，是因為她有一張和安琪一樣的臉？

康漪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走了吧。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簡叔說我小時候受過傷，七歲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來了……只是，七歲以後，媽媽除了跟爸爸吵架就是教我唱歌……我爸爸偏偏聽不得我和媽媽唱歌……他們就一直這樣吵，後來就離婚了……媽媽走了，她說過會回來接我的，可是，你看，到現在都沒來呢……我爸爸就一直這樣了……”

小雨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真的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對不起……”

康漪萱勉強笑了笑：“沒事。說出來我心裡舒服一些。你呢？你好像也有很多心事。你爸爸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我不知道。”小雨有些為難地說。

“不知道？你是孤兒？“

“我……我有一個姐姐，還有兩個弟弟。但我從小就和他們失散了。是最近才找到他們的。我弟弟告訴我，爸爸已經死了，媽媽為了找我和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哦……對不起。“康漪萱也抱歉地說。

小雨也搖搖頭：“沒什麼的。我弟弟對我很好。本來，我是想跟你來告別的。謝謝你救了我。我離開家太久了，我弟弟會擔心的。“

“你……要走了嗎？”

第一百八十章　笑容背後的忘憂草（下）

“你……要走了嗎？”康漪萱問道。

小雨點點頭。

“可是……天已經晚了……明天早上再走吧。”康漪萱忽然覺得有些捨不得小雨，很久了，她沒這樣跟人說說心裡話了，小雨給她一種難得的踏實感。

小雨沒有回答康漪萱，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他真的太想灸舞了，一想到灸舞會因為自己的失蹤而難過他就受不了。可是，康漪萱好像也很可憐……

康漪萱忽然笑了：“那就走吧。我送你。我去借一輛機車，載你去縣裡的火車站。不過，我不能保證有車的。”說著她已經站了起來。

小雨一把拖住了康漪萱：“算了。聽你的，等明天吧。在火車站過夜，還不如在這裡呢。”

康漪萱回頭看了小雨很久，小聲說了句“謝謝你。”便又重新坐了下來。

小雨摘下一片萱草：“忘憂草，這名字真好聽。”

“是啊，我媽給我取那個萱字就是希望我也把所有的憂愁通通都忘掉。”康漪萱也摘了一片萱草，有些幽幽地說道。

“要是真能忘記就好了。”小雨感慨地說。

“真能忘記的。”康漪萱忽然神秘地朝小雨眨了眨眼睛，“看我的，”她閉上了眼，舉起手中的萱草，在自己面前從上到下慢慢地輕輕地掃過，再睜開眼，水汪汪的大眼睛裡竟然真的一片晴空萬里，“好了，忘了！全部統統忘了！我明年會考上城裡的大學的，會去城裡學唱歌，說不定還能找到媽媽……”說著她已經笑得一臉憧憬，“我記得，我媽媽，長得很漂亮，真的，你那什麼表情？你不相信嗎？”

“沒……沒有，我想……是吧。”

康漪萱又笑了，她拍了一下腦袋：“我差點忘了。你閉上眼睛。”

“幹什麼？”

“忘憂草忘憂啊，像我剛才一樣，快閉上眼睛，快啊，這方法很有效的，要不人家怎麼叫忘憂草呢？快閉上啊，你不敢啊？”康漪萱像一個孩子一樣搶過了小雨手中萱草，懷著十二分的興奮說道